寸易的話一出,眾人的臉色稍微地變了變--不論是陰兵過路,還是後頭的頭騾銅鏡響,聽起來,都不是什麼好事。前者,馬幫還知道怎麼應付。後者,饒是滇南第一大馬幫居然也隻有"自去逃命"一條。
眾人念頭轉得極快,
宋月眉做出一幅秀臉發白的可憐樣子,惶恐問道:"寸家哥哥,你說的是什麼聲響?能詳細點兒說嗎?怕夜裡聽到了認不得,鏡麵怎麼會發出聲響嘞?"
她裝得真個像極了初出寨子的苗家阿妹。
馬幫的青年漢寸易沒起疑心,猶豫了一下,見阿爸還和土司的師爺講話,其餘馬幫兄弟也不用搭手,這才壓著聲道:"聽阿公說,銅鏡響的時候,聲音很容易認一一就是有說話的聲打頭騾那邊出來,女人、小孩,老婆婆一類的。後頭聲兒就會離你越來越近,你剛聽到聲音,不是陰兵不是車馬,趕緊逃就是。千萬彆耽擱。"
銅鏡響的聲音,會離人越來越近?
眾人將這條消息默默記下?
宋月眉拿捏不準,本地寨苗的人,是否應該知道山窩陰兵過路的事,不敢暴露馬腳。
隻套出"頭騾銅鏡"的消息,便及時收住話頭,甜甜地謝過寸氏馬幫的兄弟。
陳程在她對麵,見她這幅模樣,頓時跟眼睛裡被灑了辣椒粉似的。硬生生將自己的五官扭曲成一團。宋月眉維持著清純阿妹的神情,一邊甜笑著搶步送寸家兄弟離開,一邊在跟陳程擦肩而過時,狠狠踩了他一腳。
陳程背對著馬幫眾人,疼得齜牙咧嘴,又不敢做聲。
眾人無視他的神情,隻朝林中去,饒是氣氛詭譎,直播間依舊忍不住打出一片"2333"
【hhhhh】
【陳程這家夥又欠揍了】
【沒辦法,他第一次遇到宋月眉的時候,宋月眉演他副本裡的老姐來著】
【老姐這個詞和宋姐姐搭一起,怎麼這麼好笑】
馬幫在密林闊地歇腳,頭騾獨自停在空地上,
那匹騾馬全黑漆黑,戴詭異的馬籠頭,騾馬腳下沒有影子,背上麵青銅鏡照著周邊的林子。
“銅鏡。”解元真輕聲提醒。
順著解元真的提醒,高鶴他們朝鏡麵去,後背就微微有些發冷。
馬幫歇腳的這個林子,林子又深又密。儘管被馬幫常年伐出一片固定的空地,但四麵的樹木仍高大異常。但那麵青銅鏡上,硬是沒有半棵樹的倒影,馬幫的漢子在頭騾旁側走過去,同樣沒在鏡中留下影子。
--這麵銅鏡,照的恐怕不是人,不是物。
而是那些東西。
解元真怕大家得久了,惹得馬幫不悅,打了一個手勢,讓大家收回視線主動去找寸氏漢子幫忙做點事--一是感謝,二是能不能將打探點線索。
一行人裡,衛厄身體不好,便留在原地。
解元真原還要讓人留下來照一二估計是拿捏不準神郎袍的主神什麼身份,又怕他們再打起來,被衛厄冷淡地拒絕了。
留人做什麼?他們動手?
似乎是察覺衛厄的念頭,囍袍詭物嗤笑一聲,聲音裡的輕蔑毫不掩飾--估計是壓根就沒將解元真他們這些"螻蟻"放在眼裡。祂懶懶散散地倚在馱車架上,血紅的囍服沿著木頭架子,血一樣流下來。
衛厄腰間被袖一路扣住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闔著眼懶得理睬他。
馬幫的規矩確實非常森嚴繁多。
所有人在一塊兒挖灶埋鍋做飯,飯熟後,先由首領"馬鍋頭"掀開鍋蓋,盛了一碗上好的白尖米,恭恭敬敬放到漆黑的詭頭騾麵前。
再盛了第二碗,擺到"窩子"貼近路頭的地方,
並擺上一雙筷子,
然後才是馬幫自己開始分飯。
馬幫首領之所以叫"馬鍋頭",就是因為這開灶的鍋蓋,得由頭領來掀,餘後的飯菜也得由他來掌勺分派。寸氏馬幫的首領起來挺豪爽,並沒因為玩家是半路搭幫隊的,就少給吃食。
清一色半碗芭蕉飯,加兩塊烤得外頭兩麵焦脆、裡頭鬆綿,中間夾了餡料的餌塊。
雖然是大鍋飯,味道卻不差。
尤其是那烤過的餌塊,噴香綿韌,加上中間的餡,再挑剔的人都能吞個兩大卷。
隻是,芭蕉飯扒拉沒兩口,坐在篝火正對路麵的陳程麵色微微有些變了。
他一手拿餌塊,一手端蓮花碗,壓著嗓子,以氣聲道:"動了筷子動了!"
"彆,吃就是。"解元真低喝。
陳程止聲收神,直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