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河詭渡(“下仆不懂禮數,見笑了。...)(1 / 1)

大少爺?

萬家大宅裡一片寂靜。

悍然闖進來的男人一身血腥氣,小臂纏著能殺人的馬鞭,森然笑時露出的一點齒尖,就跟西北大雪裡嗜殺的凶狼一樣。一眼就是個極其凶狠,極其桀驁不馴的難纏角色。然而,這麼一個危險到極點的人,卻盯著堂屋裡的人,稱其為——

大少爺!

如此可怕的人竟然是效命於徽商魏少的?

竟然是他的手下?

人人驚駭,所有人下意識轉頭看向正堂首位的徽商典堂魏少。堂屋裡光線比外頭暗一些,格木的雕花屏風前,一身深黑長褂,衫帶暗紋的魏大少爺正端著一白玉杯子。聽到聲音,方微微眯起狹長的眼朝外頭看來。

一堂裡一堂屋外,兩道交錯對上。

甩金砸人手段狠辣的男子笑了下。

靴步聲響起,他踩著萬家鋪在院子裡的青石磚路走進來,鞭子被他在手腕上不緊不慢的纏繞轉動。

那鞭子不知道殺過多少人,原本棕褐的熟皮馬鞭都沁出一股子暗紅的血色。鞭子末端還往下滴著血。男人站在院子門口的時候,就已經夠有壓迫感了。一向前,帶著的那七八條彪壯漢子跟著一塊兒進來,就跟群惡狼闖進來一樣。

院子裡的丫鬟家丁頓時害怕得左右閃躲。

坐在兩側長廊大桌的客人們同樣不安。

這年頭,世道亂呐,做生意買賣的商人和普通的員外地主運氣不好,就有可能遇上凶悍殘忍的強人。殺人放火,燒屋搶貨,全時有發生。而今天闖進萬家大宅的這人,比他們平時聽說過的匪寇還可怕。

商人和員外郎地主們免不了本能的心驚肉跳。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眼尖,認出了跟在男子身後的幾個“隨從”:

“……那、那不是黑風山上的楊虎飆嗎?上次搶李家堡的就是他!”

“那……那個是草垛山堡的大當家!”

“俺滴娘嘞!還有虎頭山的劉歪,老營堡的獨眼!”

“那個是鐵梨壩的一當家……”

“劉歪不是跟草垛山堡的大當家有血仇嗎?”

隨著一個個跟著男子進來的“隨從”被認出來,萬家大宅裡驚呼一片,先前還能勉強坐著的客人瞬間站起身,嘩啦地往後躲。唯恐哪裡躥出來一眾持大頭刀的歹人,將自己哢嚓嚓地砍了腦袋。

驚惶失措裡,有人意識到不對:

這麼多禍害一方的歹人強人,全都是山上一把手,什麼時候會這麼老實地跟在後頭當隨從?

大當家的給人當隨從,那山賊幫子還怎麼聚集起來?

除非,除非是被殺到他們隻剩自己一個,為了活命,才跟了彆人當下手。

曾經的匪徒山賊頭子從麵前經過,有眼尖心細的客人看出了些問題——這些曾經的一當家一當家,他們的手……手指都被剁了一根兩根!神情還說不出的瑟縮。

刹時間,長廊大桌後頭的商人和員外地主們都吸了一口冷氣。

再看那卷著鞭子、往前走的男子,眼神都變了,充滿說不出的恐懼——

能把曾經的山賊頭子嚇成這種畏縮的模樣,

這、這這這得多強多可怕啊?

一群人戰戰兢兢,唯獨燕塘春掌櫃,抓著酒碗的手都在輕微地有些抖。激動得手抖。

他的眼睛全盯在草垛山堡大當家手裡捧著的那匣子黃金上了。

此時此刻,燕塘春掌櫃的,隻想穿回去幾天前,給“建議” 魏大少爺寫信向家裡要錢的自己狠狠抽上兩嘴巴子——讓你井底之蛙瞎出主意,讓你這沒見識的亂揣度。

那會兒,他還沒見到那柄金光閃閃的滇南寶刀,覺得魏少可能是有錢公子哥,但路上遇到什麼事兒,跟隨從分散,身上沒有油水了。得讓魏少寫信回家要錢。要是家裡遠,自己恐怕還會討不到酒樓的吃住飯錢。

真他娘的沒見識。

真正的大少哪裡需要自己寫信讓家裡送錢?

真正的大少都是自己坐著,等下仆帶盤纏自個找過來的。

沒及時找到,那是奴仆的失責!

這才是真正的大少爺。以前見過的公子哥,給魏少提鞋都不配。

【角色燕塘春掌櫃“六齊” 對玩家衛厄印象已加深】

【角色李家村員外“李冒生”對玩家衛厄印象已加深】

【角色王家村地主……】

一道道密集的係統通知在直播間不斷刷出,帶紅瑪瑙和青金石耳墜的男子未等主人家發話,就直接向前。

要是讓人暢通無阻闖進了宅子,就算對方是貴客手底下的人,回頭自己也討不了好果子吃。萬家大宅的一群護院武師鏢師手裡拿著各色棍棒武器,硬著頭皮暴喝一聲,一塊兒象征性地向前湧去。

帶奇怪耳墜的男子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然而就在他們腳步湧到近前的瞬間,男人纏在手腕上的鞭子,毒蛇般的一閃。

“啪”的一聲空氣被抽爆裂的聲音,

一位萬家衝最前的藍衣武師被當空抽了出去,緊接著,就是萬家的鏢師鏢頭手裡的精鐵長||槍“當啷”一聲,折成了兩截。萬家護院的鏢頭“哇呀”大叫一聲,向後撲通坐到在地,瘋狂地兩腳蹬土,向左側滑退出去。

下一刻,鞭子就在空中抽過,打碎了一塊青石。

要不是鏢頭不顧形象的逃得快,已經被一鞭子抽爛了腦袋。

連精鐵打造的長||槍槍杆子都能抽斷掉,這人哪裡挨得起一下子啊?

院子裡的護院武師鏢師一陣的慌亂大喊大叫,萬家大宅裡的萬管家萬老爺他們才回過神來。見勢頭不好,萬管家的趕緊的衝到正堂門口,朝護院的那群人大喊:“沒長眼的家夥,這是魏少爺的貴客,還不趕緊滾開。”

彆的不說,萬家這種做生意起家的,見風使舵,改口換勢自己找台階的速度是真的快。

護院武師鏢師本來就扛不住,

萬管家一聲喊,全呼啦向左右退開。

就一眨眼的功夫,萬家前院的地上,已經躺了三四個人了。

三四個傷得極重的護院武師鏢師躺在地上呻||吟,還有一個被金條砸進來的家丁橫倒在堂口。

造成這種場景的人,提著沾血的鞭子,不緊不慢往手腕上纏了兩圈。然後一抬步,直接踩著那家丁,進了正堂。他背後跟著的草垛山堡、虎頭山、老營堡的匪幫頭子則很有眼色的“呼啦”散開,在堂門左右站成了一排。

“大少爺,您可真難找啊。”那男人盯著正堂首座的公子哥,語氣怪異。

他半點沒將右邊的主家,萬老爺放在眼裡。

萬家寶在萬家鎮當土皇帝這麼多年,哪裡受過這種待遇?幾乎氣破了肚皮。然而對方是徽商典堂魏少的人,還帶著一票十裡八鄉有名的土匪頭子充當下屬。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可如果這強龍已經先一步把周邊的地頭蛇都收拾了。那其他的地頭蛇,想發怒,也得先摸摸對方的底細。

萬家老爺臉皮抽動,朝堂間座著的徽商典堂“魏少”,笑道:“魏少,這位是……?”

魏少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子,輕慢道:

“奴仆不識禮數,見笑了。”

嘶——

正堂裡的貴客全倒吸了一口冷氣。

“奴仆不識禮數”。

“奴仆”,這魏少稱呼闖進萬家大宅的這狠角色,竟然是稱呼他為奴仆。

正堂裡的貴客能被萬家老爺迎進堂眾招待,都是走西關地頭的大商人。比外頭長廊大桌上的那些員外地主郎有眼力多了。以他們的目光看,這進屋的男子,半點不像什麼普通的護衛隨從。

一身的血腥邪氣,比晉西北的大山賊大匪徒還殘忍,分明就是江湖道上百年難出的強人凶人。

他們原本以為,

這人就算是徽十一行魏少手底下的人,那至少該是個堂口的重要人物。

沒想到,在魏少口中,就隻是個輕慢的“奴仆”。

……南邊的徽商典堂勢力,居然強到這種地步?

又或者說,這“魏少”的身份,在徽商商幫內部,恐怕也極為不一般!

堂裡的貴客晉商驚駭無比,各種思緒飛快閃動。他們不認識來的陌生男子,都被魏少一個輕慢的“奴仆”驚到。站在門口改行成“隨從”的一幫山賊匪徒當家的,更是嚇得一個哆嗦。

手裡捧著紅木匣子的黑風山山賊當家更是差點將匣子掉地上。

他們都親眼看到山窩子裡的兄弟,怎麼被一個個殘忍殺掉。

那種血腥到讓人想嘔吐的場麵,不是人能承受的。

這才被嚇破了膽,磕頭求饒,當彆人的走狗。

今兒,居然有人敢把他們的新“當家”稱為奴仆,這……這人鐵定是不要命了!被惹到的新當家,說不定就要直接殺光整個萬家大宅的人。而他們這些聽到新當家被人羞辱的家夥,恐怕、恐怕也要跟著一命嗚呼!

七八個曾經的匪賊頭子不知道遭遇過什麼,隻一瞬間,就臉色蒼白。手中捧著東西的黑風山賊頭,更是抖如篩糠。

就在他們快要被自己的腦補嚇暈過去的時候,

他們血腥殘暴,手腕上卷著鞭子的新“當家” 唇角仿佛扭曲了一下,最後挑出一絲的危險笑弧,從牙縫裡咬出字來:

“來晚了,還請魏少寬諒。”

聲音一個字比一個字陰森。

匪賊頭子們一聽險些真的昏過去:果然要死了……等等!

磕崩一下,七八個山賊頭子猛然瞪大眼,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應了!應了!新當家居然真的應了。

他們的新“當家”,真的是這什麼魏少的奴仆?!

******

七八個山賊頭子傻掉的時候,直播間裡的觀眾同樣傻掉了:【???????】

【小問號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咋回事啊!咋真的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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