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第二道聲音的主人時,羅瀾舟險些噴出來。

趕到的這人,不是核心一隊的副隊長,解元真又是誰。可他臉上烏漆嘛黑的全是灰塵,不知道幾天沒洗澡了,一路辛辛苦苦跑過來,被汗水衝得黑一道灰一道。穿的破襖子,這裡一個窟窿,那裡一個跑出來的臟棉花球。

扔窯洞裡,可以無縫出演大西北的窮百姓。

……原來有人進懸河副本後,過得這麼慘啊。

羅瀾舟完全忘了自己在燕塘春啃草料的事和這隻能說是“臥龍鳳雛”。

滿腦子都是莫名的優越感。

羅瀾舟和衛厄一頓的時候,黃河灘這邊的鐵哥兒、衛十道也有點發懵。他們在黃河灘邊打得震天響,原本以為橫插一手,怎麼說都得是個有能耐的家夥。可看這趕羊小夥的窮樣,咋瞅咋不像啊?

前土匪頭子們更是舉著火把,錯愕的看著趕來的趕羊窮棒子[1]——

滿身的老實巴交,

完全就是個大西北鄉下窮酸小子。

咋,這年頭,居然還有自個往土匪歹人手裡撞的生瓜蛋?

黑風山的楊虎飆、草山垛子的大當家等人,曾經都是山賊窩子裡的大匪,路上殺人不眨眼的。什麼趕羊放羊的,平日裡在路上遠遠撞見他們,那都得趕緊四下裡躲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窮棒子自個撞他們刀口。

前土匪頭子們下意識就去腰間摸刀,手一碰到刀柄,

羅瀾舟回過神,立刻咳嗽了一聲。

土匪頭子們反應過來,

現在真正的主子可是後頭站著的魏大少爺。

魏少還沒發話,自己先擅自做決定,那不是等著被婁大當家一鞭子抽爛腦袋嗎?他們趕緊地轉頭,朝魏大少爺滿麵堆笑:

“少爺,這人是要挖了眼睛割了舌頭,還是要剁了腦袋丟河裡?”

衛厄:“……”

羅瀾舟:“…………”

土匪話一出,火把對麵,拎著細竿子的“趕羊小夥”臉上出現了真切的驚恐。

楊虎飆他們是山賊,一張口,還是土匪頭子撞見活人的手段,什麼剔腸抽心割舌頭啊,什麼剁腦袋挑屍體啊。

主打一個血淋淋,不當人。

可他們居然是詢問衛厄,由衛厄做決定。

那、那衛厄現在在做什麼?

他們控製局專員,是有底線有道德的啊!

“趕羊窮棒子”解元真的驚惶太過明顯。

【黑風山前大當家“楊虎飆”對玩家解元真印象已生成:半夜趕羊的生瓜蛋子,窮得摳唆,沒油水,膽小怕事,一隻手可以捏死】

直播間:“………………”

奇怪的玩家形象又增加了。

魏少爺拎著刀還沒說話,楊虎飆旁邊,草山垛的前匪賊頭子已經一巴掌扇在了楊虎飆後腦勺上。

前草山垛大當家大聲嗬斥楊虎彪:“你個愣頭說啥子!魏少啥人物,剜眼睛

拔舌頭的,多臟魏少的眼——當然是拿根麻繩捆實了,沉黃河裡喂河蝦去。()”

“◆()_[(()”

衛厄:“…………”

趕羊小夥解元真的表情更加驚慌了。

兩邊毫無預備的撞上,沒來得及串信息。

解元真過於正直,原本不是多會演的人,可他受隊友衝擊過度,飽受“我同伴看起來已經走上歪路,殺人滅口,比反派還反派”的洗禮之下,露出的一點兒惶恐分外真情實感。

完美串上了“鄉下窮包子”的人設。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媽耶我的天,怎麼會這樣哈】

【我還擔心解道長和衛神他們冷不丁碰麵會穿幫,結果這個展開……哎呦額滴娘】

【解道長驚恐: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幾天不見,我的隊友怎麼在副本裡當起了歹人頭子?】

【解媽媽大惶恐】

【解道長當然不會理解啦,他可是進副本後,不小心踩壞了老鄉羊圈籬笆,就老老實實放羊抵債的老實人。……還因為羊圈的羊羔太過膽小,自己嚇死了一隻,被老漢訛了一筆,現在還倒欠放羊老漢一百文錢呢!!!成為全副本首負,聞者落淚】

***

土匪們這麼扯兩句的功夫,黃河灘上,羊群已經四下亂跑了。

“哎呦!!!羊、羊!羊要跑了,先抓羊,先抓羊。”

衛十道的抓重點能力一向是出類拔萃。他眼尖,瞅見大家夥這麼一扯淡的功夫,羊就要散開,趕緊的以身作則,逮住了兩大頭山羊。

這時,打頭響起的第一道破鑼嗓子已經由遠及近,從黑夜裡衝了過來:“額滴羊——額滴羊——你們莫要偷俺滴羊!”

火急火燎從黑暗裡衝出來,是個更土氣的放羊老漢,曬得黝黑黝黑,頭上紮條快被汗浸變色了的羊肚巾。

放羊老漢一衝出來,見到自己的羊被群陌生人拎著逮著,為首的就是衛十道。登時就急眼了,一邊抓著手裡的釘粑亂揮亂舞,一邊去搶自己的山羊。

衛十道是江湖老油條,老油條就有個毛病。

見事兒老愛多個想法。

他們在黃河灘打得砰砰作響,那是十裡地都能聽到,這放羊老漢就算自己的羊發瘋,往黃河趕。

那聽到這麼大動靜,沒倆把刷子,還敢往這邊直接過來?先趕到的生瓜蛋子見了這邊的情景,到現在還滿臉的驚恐呢。

放羊老漢卻能悍勇的一釘粑砸過來。

衛十道怕他跟自個假扮過挑青子漢一樣。

表麵是個莽夫,實則暗藏玄機,下意識一枚石頭子打過去。

石頭子打在放羊老漢的釘粑上,哢嚓一聲,釘粑折斷飛出。

輕鬆得就跟對付鄉下莽夫沒啥差彆。

飛出去的釘粑,正

() 正巧,砸在一隻亂跑的山羊身上,咩咩一聲倒地斃命。而用力過度的放羊老漢自己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不打緊,看見羊被砸死了,放羊老漢“哇”

大叫,跟有人剜他的心頭肉一樣:“俺滴羊,俺要牽去河曲府的羊……俺養了一整年。哎呦啊!”

衛十道:“?”

再怎麼裝,也裝不出來一跤平地摔吧?!

衛十道邊抬聲讓人把放羊老漢看住,邊不忘將小跑出一段路,將一頭跑遠了點的山羊按住,擰回來。

這可是活生生的肉啊!一頭都不能少。

鐵哥兒、鐵哥兒在衛十道旁邊,嫌棄他丟人地往魏少那邊挪了挪。

遍地的山羊,加兩個跑出來的趕羊老少,場麵一時有些混亂。

魏少一開始似乎和他們一樣,也被驚了一下,但魏少不愧是魏少。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壓了壓手掌,示意土匪們先將羊群逮住,再聽聽衛十道對那倆人的盤道。

羊群來得蹊蹺,放羊的小夥猶自帶著驚色,是個不折不扣的“生瓜蛋子”。

那問題應該落在後頭的放羊老漢身上。

黃河灘不夜行,夜行非常人。

就算是常人,會在晚上發生羊群奔水的怪事,那一定也遇到過什麼。

衛十道誤打誤撞,忽略了真正有問題的家夥,逮住山羊,同山賊們打個眼色。

山賊頭子們分出倆個,一哄而上,將“生瓜蛋子”和放羊老漢一塊兒摁住。

黃河灘上,“魏少”一襲黑長衫,收刀負手站在一邊,左側是提著鞭子的婁二,右側是狗腿的黑風山楊虎飆。一派就地審問的架勢。

直播間彈幕幽幽飄過:

【這場景,真有點匪賊強人辦事,被普通人撞上,反派大少疑心過盛,見活口就拷問來路了】

【嘎——】

“大爺,您哪裡的人,半夜三更,來黃河灘做什麼?”衛十道蹲在放羊老漢前頭,手裡搭著石頭子。

他探頭探腦,往放羊老漢背上瞅,想找找有沒有什麼邪術著道的痕跡。

“啊?你們說啥子?”老漢被按住,還在擔心他的羊,衛十道一盤問,老漢一愣側著腦袋,提高嗓子,“啥子大爺?”

衛十道還沒來得及把話重複,放羊老漢眼睛忽然直了,他直勾勾盯著黃河灘。四周的人起了點雞皮疙瘩,下意識往背後黃河灘轉頭一瞧,以為剛剛的詭道沒完全打退,又回來興風作浪了。

誰知道下一秒,放羊老漢兩眼發直,盯住河灘上的遍地碎屍,咚,一下癱坐在地上。

“哎呦娘耶,殺人啦,殺人啦——遇到歹人了!”

衛十道:“…………”

土匪們:“…………”

羅瀾舟:“…………”

我們還以為你是有點本事,才不怕地上的屍體,感情是一開始光顧著盯羊,沒看到啊!!!

【東北五門石匠“衛十道”對玩家解元真的印象已更新:大二愣子放羊漢帶著的小生

瓜蛋子】

直播間:“…………”

這都能連帶上這道長一份??

草,解道長的玩家印象還能好嗎?

******

放羊老漢姓胡,今年五十三,養三四十頭羊。

老漢耳朵有點聾,人比較拗,腦子直,還死摳門。衛十道扯著嗓子跟他盤問半天,按胡老漢的交代他跟自己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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