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這些人骨對應的死人魂魄被‘一姐兒’吃了,而‘一姐兒’又沒有向審死官發起委托的緣故,衛厄的地官印也沒有在觸碰到這些骨頭的時候,彈出任何信息。審死官命簿上,那幾個被抽了魂的詭名也沒有附帶的提示。

但這點小事,壓根就用不著地官印。

長腦子的就看得出來。

儘管不知道衛厄什麼意思,但羅瀾舟還是莫名直覺姓衛的這家夥冷淡的眼裡寫滿了“線索這麼多,還看不出來,你去黃河裡跳了算了吧”。

羅瀾舟:“…………”

對方的瞧不上眼表現得太過高級,嘲諷值直接拉滿。

羅瀾舟壓著聲,大怒:“不是,你特麼的,除了踩骨頭你乾嘛了啊!踩骨頭能踩出什麼鬼的線索啊!再說了,這骨頭還是我挖出來的!尊重點我的勞動成功!!”

衛厄毫無關照智商盆地的想法,乾脆利落又踩碎了腳下的骨頭。

羅瀾舟氣急敗壞,憤憤地看向一旁的解元真和王小丫,迫切地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同盟譴責一下這黑心神經病。結果一轉頭,卻看到解元真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的骨頭,羅瀾舟隻落得和王小丫這個耿直的小丫頭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

瞧著解元真居然也開始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挖出的這堆骨頭,羅瀾舟心中登時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不會吧,不會衛厄這家夥踩碎幾塊骨頭,就真的能知道上哪裡找人吧?

羅瀾舟驚疑不定地和王小丫對視。

王小丫抱著五婆靈牌,對過來一個無辜的眼神。

一連踩碎了四塊骨頭,衛厄已經徹底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收手回來。他一身的長衫,銀發垂肩,瞧不出半點冷漠踩人骨頭的凶殘勁,直接朝解元真道:

“明天進城,去查保德州附近駐紮過的土匪。”

“等等,”衛厄說完直接就要回營地去,羅瀾舟不信了。

“你怎麼確定這些是土匪不是饑急眼的亂民?”

哪怕再搞不懂衛厄的思路,羅瀾舟也好歹是核心一隊的副隊長,分析能力還是有那麼一點的。

懸河副本的副本背景,堪稱他們遇到的最亂,最壓抑的一個副本。從萬家堡出來,一路趕到保德州附近,他們看到了不少的死人,不少村子一遇到詭怪直接就空掉了。像五道廟鄰近的村子,就是全埋墳地裡去了。

死人這麼多,要是發生人餓瘋了吃“兩腳羊”的事,那也不足為奇怪。

這就是羅瀾舟一開始覺得這些死人不好找,不好確定的原因!

如果是在太平盛世,一個地方突然死了一十多個人,那很容易就傳得到處風言風語。要打探起來就很簡單。但要是到處都有可能死人,那死人的事就沒多少人會關心,見怪不怪,消息打聽起來就非常困難。

就算知道哪個地方死過人,懸河晉北這一帶,鬨詭禍,逃難往大城湧的人那麼多。古代的戶

籍管理係統很簡陋,地方上的人一離開原來的地方,身份就非常難確定。遇上餓瘋了的難民,在荒山野嶺吃人被殺,那是過一百年你都不可能把人的身份排摸出來。

衛厄他哪來的把握確定這些人都是土匪,還是保德州附近的土匪?

話一出,羅瀾舟就看到,衛厄又用那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抬腿直接將一根死人的腿骨踢到了羅瀾舟身前。

羅瀾舟:“?????”

他又不是狗,把死人骨頭丟給他算怎麼回事!

滿身爛泥巴,活像下泥塘子刨了一晚上的一哈的羅瀾舟剛要忍無可忍,已經瞧出點眉目的解元真替衛厄解釋道:

“死人的體格有問題。”

“從河泥裡挖起來的死人骨頭都很粗壯,尤其是腿骨和上肢。一般的難民體格不會這麼好。”解元真道,他不是法醫,乾不了那種識骨尋蹤的活,也沒辦法精確地從骨頭架子的大小推斷出這人生前的身高、體重。

但基本的人越壯實,骨架子越大還是知道的。

逃難的難民餓瘋了的情況下,確實會乾出殺人分食的事,但是逃難的人大多是窮巴巴的老百姓,吃的東西營養不夠。就算有個彆天生大高個,也很難一聚聚起一堆壯漢。

但是,他們從河泥裡挖出來的這一十多具屍骨,腿骨和胳膊骨和這個時代的窮老百姓相比,都結實了不止一成。

這在舊社會隻有三種可能。

“能拉起一支一十來號人的精壯漢子,除了大匪幫,就是河曲六家那種有錢地霸養的打手,或者官府膘肥油滿的走狗。後邊兩個,有主家養著,隻要肯黑心幫主家乾活,再怎麼凶殘歹毒,都不至於淪落到需要吃人肉的份上。”

反倒是前者,隻要餓急眼了,沒什麼乾不出來的。

許多土匪幫子,為了壯自己的名頭恐嚇一方,原本就有一些“剜心下酒”、“片肉生食”的名頭。真遇到餓瘋了的時候,把還沒長大的小孩子剁了煮了吃,對這些窮凶極惡的家夥來說,根本不算個事!

要查這樣的土匪幫子,比查普通的流民有頭緒多了。

“百姓怕土匪,哪裡有土匪,附近的人準知道。這裡離保德州不遠,普通的土匪幫子不會在離自己的山頭太遠的地方行動。我們進保德城後,和保德城裡的人問問,應該很快就可以問出來。”

羅瀾舟恍然大悟。

他瞅了眼腳底下的骨頭,一時間也不嫌棄自己大半夜出來,辛辛苦苦刨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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