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幽幽的光充斥滿城隍廟的大殿,暈出一片模糊的輪廓。衛厄微微抬眼,試圖看清此時此刻殿內的‘城隍’。但是,殿內一片昏暗,衛厄的視線被漆黑一團的暗模糊扭曲了一下,除了一聲係統的提示外,什麼都辨認不清。
【警告:囚犯十叁號直視‘城隍’,判處有罪率增加10%】
係統提示一閃而過,
衛厄沒有再試圖分清城隍廟內的情況,然而,就在他目光移開的一瞬間,眼角的餘光仿佛瞟見——
一團黑糊糊的、慘碧腐爛的神像立在城隍廟擺放神像的位置,神像麵上帶著古怪的、正在融化般的笑容。
一枝灰白色的線香正點在神像的正中央,香被點燃的灰煙從神像正在融化的頭顱往黑漆漆的大殿上空緩緩升起。
衛厄正在移開的視線猛地頓住,
隻是下一刻,城隍廟裡寶燭噗呲往上燒了一段,紅幽幽的光一跳,裡頭場景一個恍惚,又扭曲回夜晚進陰廟會看到的樣子——紅色的蠟燭,照著深殿的神像,在詭異中帶著幾分恐怖和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提——罪犯!”尖尖細細的聲音從城隍廟殿左右兩側傳來。
嘩啦的鐵鏈聲響,
又一名囚犯被鬼差抓了上去。
拾號囚犯幾乎是被拖到殿前的時候,就被嚇散了魂,麵無鬼色地跪在地麵上,連聲哀求:“城隍老爺,俺沒做啥事啊,俺不知道啊。”
然而,把囚犯抓上去的鬼差壓根沒理會它,隻尖著聲又喊道:“傳陰狀苦主——”
陰狀。
舊社會將走投無路,暗中往城隍廟遞訴狀,祈求陰間的衙門來替自己申冤的事稱為“告陰狀”。告陰狀的人,也被稱為的陰狀苦主。因為一般會告陰狀,都是窮苦百姓,或者在陰間無人掛懷的死魂。
然而——
衛厄從城隍廟另外一側,由兩個鬼差引著,大搖大擺走出來的“陰狀苦主”上掃過。
被鬼差押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拾號囚犯,渾身瘦不拉幾,一臉樸實苦相,明擺著更像是常理中的“苦主”。而打城隍廟被引對來,在陰間對簿公堂的“陰狀苦主”哪怕暫時換了一身的灰撲撲布衣,也能瞧出它滿身的肥膘,滿臉的橫肉。
拾號囚犯在瞧見“陰狀苦主”的時候,整個鬼哆嗦了一下,
“四老爺!”
起初,被兩個鬼差領進來,“陰狀苦主”對整座陰森血腥的城隍廟還有幾分恐懼的。等一見到被押在殿前的拾號囚犯,“陰狀苦主”頓時支棱了起來。
堂內一聲喝問,陰狀苦主是否有狀要告。
“陰狀苦主”整個鬼的眼睛立馬發出了凶光,它指著瘦不拉幾沒倆油水的拾號囚犯,高聲道:“是是是!城隍老爺!俺有狀要告!”
“就是這陰狠、歹毒、貪得無厭的下人,把俺家的祖墳風水挖壞了一部分!那可是俺崔家勤勤懇懇給後代子孫開的風水。”
“俺付錢給這狗奴才乾活,這
狗奴才不知道感恩俺的好心,還做這種下作事,俺要告它!”
“陰狀苦主”凶橫的聲音充斥城隍廟,
左右鬼差同時帶著一張張白慘慘的差役詭麵,舉起駭人的殺威棒大喝“拾號囚犯,狀主所告是否為真。”
拾號囚犯已經嚇傻了,如果不是魂魄被黑沉沉的鎖鏈扣住,此時估計已經散了魂了。在左右鬼差的嗬斥下,囚犯整隻鬼向前撲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申冤:“不是啊,俺們的田,俺們的田都被這崔老爺搶走了,他給的那點銀兩,根本養不活人啊城隍老爺。俺挖的,是俺以前自個的田。”
拾號囚犯的話音剛落,
兩側的鬼差已經高高舉起殺威棒,唱喝般地齊聲道:“囚犯‘王三廣’已認罪——”
“奴才欺主,罔顧法度,當判挖眼正骨之重刑——”
“壞人風水,心肝不淨,當判洗心洗肝之刑——”
“竊人財物,手腳不淨,當判剁手減足之刑——”
一道道又尖又陰的判決從裡傳到外,拾號的囚犯鬼整個癱在地麵,被兩個鬼差一把叉起,當場按在了一條剖鬼凳上。哢嚓兩聲,拾號囚犯鬼痛呼起來,雙手一足已經被剁了下來。
囚犯鬼剁下的斷手斷足,被鬼差用鐵絲串起,賠償給了“陰狀苦主”。
“陰狀苦主”哢嚓哢嚓地生啃著拾號囚犯鬼的殘肢,肥胖白慘的臉上,一張一合的牙齒掛滿血絲。
拾號囚犯鬼繼續受著剩餘兩種刑罰,前頭的拾壹號和拾貳號囚犯鬼被同時帶了上去。這一次,倒沒出來狀告的“陰狀苦主”,隻是這兩名囚犯,被指控違反了太原城的數條禁律——最嚴重的一條,是它們居然敢在太原“香主”顯聖大淨之日,違禁淫娛。
拾壹號囚犯鬼和拾貳號囚犯鬼同樣嚇蒙了,
在殿堂前叩頭如搗蒜地辯解,它們倆是外來的小夫婦,不知道太原香主的顯聖大淨,急著要個子女。
鬼差、‘城隍’根本沒有聽它們辯解,裡頭已經傳出了讓這兩夫妻囚犯鬼昏厥過去的審判——因為它們觸犯淫娛之罪,所以得先下油鍋,以沸油洗乾淨它們的汙穢。
短短幾場“審罪”,衛厄已經瞧出這個“城隍夜斷”的詭譎之處——
城隍夜斷陰案,本該是為苦民做主,給那些在陽間得訴狀無門的百姓一個申冤之地,
然而,在太原,這個“城隍夜斷”被扭曲了。
富態肥胖的惡人地主反而成為了“陰狀主”,老實巴交的佃農成為被小罪大判的“囚犯”。隻要是囚犯,稍微有一點兒罪名,都會被判處最重的刑罰。
難怪生成的任務2是“活過‘城隍夜斷’”。
和拾號、玖號囚犯鬼不一樣,他和詭神不屬於被“狀告”的那種,而屬於觸犯城禁被逮捕的那種——也就是說,按照眼前這個[城隍夜斷]的判罪規則,他們兩個幾乎板上釘釘地,要和拾貳拾壹囚犯鬼一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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