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核心一隊發動整個北炕頭村的村民,在村子裡詢問曾經出現過的所有老石磨——石磨子作為舊社會磨麵用的老物件,農村現代化後,越來越少見了。但隻要村子裡還有老人、大人,多少都對誰誰誰家有過老石磨有點印象。

這一調查,才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北炕頭村以前是個石磨村,那會兒家家戶戶都靠打石磨,磨麵粉過生。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石磨子。”宋月眉講著從劉大家老人那兒問來的消息,“一兩百年、三四百年的老石磨在北炕頭村以前不少見。”

“以前,北炕頭村還有個說頭——”

“說,北炕頭村隻能靠石磨過生。”

“北炕頭村的大人小孩,不分男女、年紀,一律不準坐石磨子。”

自從北炕頭村詭異被除,又得到坐境神明分法相後,劉老人精神頭好了很多,在兒子轉述下能夠含糊不清地說點以前的事。

劉家老人也不記得北炕頭村不能坐石磨子的忌諱是咋來的,隻是老人們一代一代都這麼講。後來大家基本覺得,不能坐石磨子是因為石磨磨的是食物,人吃的東西,咋能把屁股蛋往上放。

不過,在衛厄獲得“小腳老太婆”詭異來由後,北炕頭村的風俗瞬間有了新解釋:

北炕頭村世代以打石磨、磨麵粉過日子,應當是因為鐵哥兒用石磨子鎮住了“小腳老太婆”的詭。

北炕頭村出於敬畏和求平安的心理,從那以後才世世代代家家戶戶,隻以石磨謀生。

並且定了嚴格的規矩,不準村民對石磨子不敬。

乾擾核心隊尋找石磨子的問題就出現在這裡——北炕頭村以前的老石磨太多了,而在上個世紀三門峽附近發的一場大洪水裡,不少石磨子被洪水衝走了。北炕頭村的村民在那次避洪中撤離了村子。

後來重建村子,北炕頭村和三門峽附近的許多村子一樣,索性把很多不使用的老物件混雜洪水衝來的其它廢棄物,一塊兒清理了。

新建起來的北炕頭村不再以石磨為生,大部分人的院子裡也不再留有石磨子。

劉家和西邊院子的另外一戶人家,之所以留著石磨子,是家裡的老人戀舊。但衛厄、解元真已經探查過了——不管是劉家,還是村子裡另外一戶人家,院子的石磨子,都不是鐵哥兒當初鎮皮影的那塊。

解元真乾脆將昨晚被封押了的“沒腳老太婆”提出來盤問。

昨晚被嚇散了詭心氣,“沒腳老太婆”它老實了很多。

隻是讓眾人失望的是——

北炕頭村的詭異,沒腳老太婆同樣不知道封押它的石磨子具體位置。

上個世界三門峽的那場洪水,把押著詭皮影的石磨子衝移位。詭皮影隻能感覺到自己的封押減弱,趁機逃了出來。它是詭,石磨子是鎮壓它的,它閒著沒事,也不可能自己跑去探查偏移位置的石磨到底哪裡去了。

隻知道,應該在北炕頭村後山那一帶。

而這

幾天,石磨子的氣息更是弱到幾近於無

——北炕頭村後山遭到洪水衝過,村子裡的人剛好把當初被衝垮的屋子、廢棄的老物件,埋那裡了。

單獨靠核心隊這些人,要在偌大的後山找一塊可能被埋進土裡的石磨,不知道要花多久。核心隊隻能請北炕頭村的村民一起幫忙。

聽說核心隊需要自己幫忙,北炕頭村村民個個非常高興,二話不說,拿著劉臻成分發的探索儀器,男女老少齊上陣,一起到後山翻黃土——根據解元真的推測,那塊石磨被埋在土層中,散發出來的能量可能很低微了,隻有在距離極近的地方才能感覺到。

胡蠍女、衛九易祂們也想一塊兒找,但鐵哥兒後來不知道本事長進成什麼樣子,衛九易祂們用自己的衛家心法去感應,居然感應不到。

這種過地犁篩的活,隻能靠人多。

頂著大日頭在北炕頭村後山翻了一整個早上,陳程渴得嗓子冒煙,咕嚕咕嚕灌水。衛厄還在另外一邊,踩著土石找。

“找著了!找著了!”一聲村民興奮的大喊,從不遠處傳來,所有核心隊成員齊刷刷站直身。

胡蠍女、衛九易祂們更是直接出現在大喊的村民身邊。

“在這裡,指針動了。”村民指著一塊普通的地麵。解元真搶步上前,把自己的羅盤往上一放,指針的轉動更加明顯了一些。

“拿鋤頭來。”解元真轉頭高聲喊。

十幾分鐘後,地麵被挖出一個大坑。因為怕挖到石磨時不小心磕毀石磨,核心隊沒讓北炕頭村村民動手,直接自己上。大土坑一路往下挖了足足兩米,陳程在撬土的時候,鋤頭碰到了土層下的東西。

挖到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立刻繞著逐漸露出輪廓的石頭邊沿挖。

很快,一塊沾著泥頭的石磨出現在眾人眼前。

衛厄扔下木頭柄,抽出護撒刀,以刀背清除表層的硬土。石磨上竟然隱隱出現了一些古怪的暗紅字跡,衛厄從北炕頭村村民手裡接過一塊打濕了的布,一點一點擦掉表層的泥土。底下的字頓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是模糊的繁體字,隻有簡單幾行:

「……甲七年,返三門峽祭祖」

「……遇詭皮,為禍鄉裡,活吃人得其皮。尋跡封押。此詭可奪人皮,仿人聲,入人夢。恐後再有此類臟物出現,特留碑警示。」

「遇此詭,需封其詭身真皮,切記切記」

落款:

“石傳祖”、衛鐵珣。

衛鐵珣——“鐵哥兒”的真正名字是衛鐵珣。衛厄將布放在一邊,緩慢地重讀整段簡單的刻紋——也不知道長大後的衛鐵珣是怎麼留下的字,斑駁的字跟滲進石頭裡一樣,隱隱還有種古怪的流動感。

落款處的“石傳祖”三個字,更是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穩重。

寫這幾行字留下石磨的鐵哥兒,已經不是他們認識的鐵哥兒!

“我還……我還覺得鐵哥兒是這麼……”唐秦站在宋月

眉身邊,抬手比劃,“這麼高一個半大小子呢。”

細微的酸澀在核心隊鼻腔裡湧動。

伴隨著簌簌落土聲,胡蠍女、衛九易、衛三成、衛四照一同跳到石磨周圍。胡蠍女、衛九易祂們抬著頭,法相怔怔地看著這塊古怪的石磨。身為胡家人、衛家人,祂們似乎比衛厄他們更清楚鐵哥兒一塊石磨就將詭皮鎮壓到現在意味了什麼。

低低的虎嘯從衛九易、衛家老三老四獸身法相中發出。

衛家的前輩隔著不知道多少年,再次朝著曾經來“三門峽祭祖”的衛鐵珣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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