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薑看見他們先進入了木人堂,那是村子裡專門盛放表演用的木偶的院子,白薑看見村長將玩家們上交的木偶送進了這裡。

進入木人堂後不久,玩家們走出來。

進去一趟再出來,白薑發現他們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背影、腳步,雙手擺動的弧度與角度都很僵硬,不管男女,不管身高體型,踏出去的每一步、擺手的每一次弧度全都一模一樣。

如木偶被吊著線一般,他們又分彆進入了村子裡十幾間房間裡,再也沒有出來。

四人麵麵相覷,貫清鬆說:“明天就知道分曉了,最後的關頭不要再招惹是非。”他率先回去了。

回到老院子裡,空蕩蕩的房間讓白薑覺得寒冷徹骨。

“你們說……那是什麼意思?”沐曉問。她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猜想,那太過恐怖了。

白薑說不出來,她覺得太過殘忍了。

“等天亮就知道了。”酈娜說。

太陽初升時,木人村動了起來,這是白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村民。

牛車上套滿了行李,表演的家什占了整整六頭牛車,玩家們分到了一頭牛車,一路緩慢顛簸地下山去了。

“再見!”

“早點回來!”

留守村子的村民歡樂地朝他們招手,其中就有變小版的勤澄、周璿等玩家。

他們看白薑他們的眼神跟木大山的女兒妞妞一樣,那是看待客人熱情、淳樸、懵懂可愛的笑容。

那些笑容讓白薑渾身冰涼。

牛車遠離村子,白薑遲遲沒有收回視線。

除了她跟酈娜、沐曉以及貫清鬆,其他玩家都永遠留在了木人村。

她還忍不住想,木人村裡的村民就是這麼擴張的嗎?

或許,連村長這具身體也曾經是某一個玩家?等無數次副本重啟後,周璿等人的軀體是否也會長大、變老,最後變成村裡的“老一輩”?

下山的路也九轉十八彎,一大早出發,接近中午才到山腳下,進入鎮上已經是下午。

搭棚,整裝,真正的表演是晚上。

大燈照亮這片廣場,來看木人戲的鎮民們自帶小椅子擠得密密麻麻,滿臉期待。

白薑他們被分配到一個前排觀影的好位置。

這一批木偶都是“有靈”的木偶,不需要木偶線就能在台上靈活表演。

白薑看見了玩家們上交的木偶就在其中,有的扮演背景,有的扮演配角,它們的動作靈活,似乎連固定的五官都在靈活的表演中被賦予了神態,某一刻白薑右眼刺痛,她看見另一團灰色的光折疊在窄小木偶裡,她跟一雙類似眼睛的東西對上,看見了其中無窮無儘的恐慌與絕望。

心破開一個空洞,源源不斷的驚懼湧進來,白薑險些無法呼吸,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身邊人的手。

酈娜側頭,看見白薑的臉白的跟死人一樣,瞳孔因為過度驚恐而擴散,她的

心也跟著沉了下來。她想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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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會受驚成這樣?

可周遭太熱鬨了,鎮民們對表演喝彩不停,他們夾在中間格格不入。

她不敢開口,好像開口詢問會打破玩家們岌岌可危的虛假安全狀態。

而且……她也不是猜不到。白薑的鬼眼能看見什麼酈娜很清楚,在看見了變成了孩童的玩家們後,她哪裡還看不透這個副本的惡意?

玩家的身體被木人靈占據,靈魂又被自己做出來的木偶困住。

最後,副本還特地安排他們在這片舞台上相認。

酈娜緊緊咬住牙關。

表演結束時已經是深夜,觀眾陸續散去,一個光圈無聲無息出現在舞台上。

“表演還可以吧?”村長的臉在頂燈之下折射出毫無掩飾的惡意,“你們做的木偶挺不錯的,第一次上場表演就大獲成功呢。”

沒有人回應她。

玩家們從村長身邊錯身而過,跳上舞台走進光圈裡。

[玩家白薑通過靈異副本:木偶,獲得積分44]

遙遠的木人村籠罩在山林的濃霧中,有一個院子裡傳來哭泣聲,一個老人在子孫的守護下閉上眼睛,身體在短時間內快速腐爛,屍骨被家人收斂後燒成灰,灑在了兩個小時腳程之外的木人林裡。

“奶奶會回來嗎?跟隔壁小濤的爸爸一樣?”

“會的,以後……等以後……”

送葬的木人村村民陸續離開,木人林在的樹木颯颯搖動,似是在送彆,也是在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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