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席尾巴,白薑和穀馨身上已經多了十幾道傷痕。握緊手、掐掌心已經失效,白薑拿出小刀劃拉手臂和大腿,借疼痛保持清醒。穀馨則在餐廳偷了餐刀,餐刀鋒利有限,但“鈍刀子割肉”也頗有效果,她疼得齜牙咧嘴,好在腦子在疼痛中清醒下來,這份疼痛就是值得的。
氣氛逐漸濃烈,吃得開懷的客人們高聲討論,氣氛火熱。棺材仍安靜地立在那裡,左右兩側的紙人全都勾著一模一樣的笑臉看著席上眾人,陰惻惻的讓人看著遍體生寒。
宴席終於結束,此時已經月上梢頭,不過白薑看了一眼,那月亮分外慘白,像是用白紙剪裁而成掛在天上的,月光沒有絲毫柔意,反而給人慘淡冰冷之感。
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從她身上刮下一層皮,白薑看過去,果然是秋毅然。宴席吃完了,他們又在副本強塞的情感的支配下將注意力放在她和穀馨身上。
“咕咚。”白薑聽見了兩人咽口水的聲音。
白薑對此感到萬分不適,秋毅然的長相還算清秀,二十歲出頭,之前見麵看著文質彬彬。這次副本不僅將玩家的本命設定為名字,白薑發現她被設定的性格也跟自己之前相似,所以秋毅然本人大概也是氣質斯文那一款的,但此時,他眼睛裡布滿血絲,看著她的眼神像繁衍期的雄性野獸,充滿攻擊的欲望。
穀馨牙癢癢:“我真想……”殺了他們,哪怕知道他們也是無辜的,但那樣充滿欲望占有的惡心黏膩的實現,實在讓人無法忍受。
聽出她的未儘之意,白薑輕拍她的手以作安慰,輕聲說:“棺材,動了。”
悚然一驚,穀馨忙看向前方。
那台從搬進來就一動不動的棺材還真的在動!黑色的棺木渾身透著陰冷深寒的氣息,黑色的棺蓋先是微微顫動,隨後幅度變大,棺材裡像盛滿了熱水,熱水沸騰熱氣上湧,使得鍋蓋也跟著上下顛動。
可兩人都知道,那裡麵不可能是沸水!
拱衛在兩側的紙人發出嘻嘻嘻的笑聲,細聽之下像無數細薄的紙張在翻動。
席上的客人們也在笑,霎時間白薑恍惚自己站在了掛滿書頁紙張的房間,冷風灌進來,刮得所有紙張都在簌簌作響。
兩道笑聲在近處鑽進耳朵裡,白薑看了一眼,那是秋毅然和鄧邵,他們的笑聲也跟其他客人相似了。寒意在心中如蟻鑽,白薑渾身戒備,等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砰!!”棺蓋終於掙脫束縛,轟然炸開。
棺蓋砸到地上發出巨響,許是材質堅硬,棺蓋隻在地上砸起大量灰塵,毫無損傷。
一雙手從棺材內部伸出來,扒住棺材邊沿,指骨用力,一顆頭從裡麵探出來。
那雙手出乎白薑意料,竟然骨肉勻停,並不像死人的手。
略微想了想,甚至有一些熟悉。
是“少爺”的手?
下一瞬,手的主人從棺材裡探頭出來,那卻是一張骷髏臉。白薑瞳孔微縮,盯著那張臉不放。
那張臉側過來看向她這一桌,白薑才發現那張臉隻有半張是骷髏,半張是跟手一樣“正常”的臉。
那半張正常的臉朝白薑和穀馨露出笑臉,於是肌肉隨著微笑的動作而扯動,完好的半邊臉看著溫和和煦,與另外半麵白骨臉的截斷處肌理分明,鮮紅色的肌肉收縮拉扯,,看起來十分恐怖。
果然是少爺譽衡,到現在白薑也不知道少爺姓什麼,連名字也是從佩珍那裡得知。
少爺朝“老同學”笑了一下,低頭往下一攙扶,扶起了同樣隻有半邊臉完好的佩珍。
佩珍和少爺一樣穿著喜服,隻是一頭長而順滑的黑發並沒有做出配合喜服的發型,隻齊順地披在肩上。
兩“人”一起從棺材裡站起來,一身鮮紅色的婚服格外喜慶,客人們也相當配合,抬手啪啪鼓掌。
等他們站了起來,跨出棺材,白薑發現兩人露出身體外麵的部位隻有半邊臉是骷髏,好像“進化”到一半能源不足,或是原料不足,所以作品殘缺。
她清晰地認識到,她和穀馨姐,以及對麵的秋毅然和鄧邵,就是缺少的那部分原料。
現在,那對新婚夫妻為了補足臉上僅剩的缺憾,就要來取他們需要的原料了。
客人們也隨著這對新人的動作齊刷刷看過來,白薑這一桌成為了全場的焦點,秋毅然和鄧邵對此毫無感覺,光是看著她和穀馨已經無法滿足他們洶湧的情緒,他們朝著兩人撲過來。
白薑跟穀馨知道他們無辜,但她們也無辜,為了自己的安全隻能對他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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