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麵目猙獰,終於蛻掉虛假的皮露出鬼象,伸出的想要擁抱她的雙手像扭曲的樹枝。
遠遠地從風中傳來了鳴笛聲和撞擊聲,腳下的地麵傳來搖晃。
白薑仍舊無動於衷。
男鬼怨恨不甘地瞪著白薑,又一股強風吹來,眼前的景象刷啦啦破碎,白薑被風迷了眼,再睜眼時已經從幻覺中脫離,而自己也從處於離人行道兩米外的人群裡,變成了第一排。
人行道另一頭信號燈仍是紅色的,數字是“19”。
白薑的心口狂跳!
自己剛才隻是抬腳走了一步,竟然就來到了等候區的最前麵。現在還沒轉綠燈,正是左邊的車流通過路口的時候,如果自己多走兩步,不就是主動送自己進大馬路,自找死路麼?!
後背全是冷汗,白薑後怕不已,幸好自己恢複了記憶,沒有真的拿命來赴這場人鬼之約。
緩過勁來,她才聽見耳邊是行人們驚恐的叫聲:
“是不是酒駕啊?怎麼敢那麼快的速度開車!”
“趕緊報警啊!”
“都被撞扁了,人還活著嗎?”
白薑定定神看向斜前方,一輛麵包車翻倒在地,在麵包車前麵斜橫著一輛大貨車,車上的貨物掉下來一些擋在路麵上,可見麵包車與這輛大貨車相撞,“以卵擊石”,大貨車仍屹立不倒,麵包車卻車頭嚴重凹陷,濃煙滾滾。
目光一凝,她看見麵包車後箱打開著,一個長方形的東西滑落出來。
那是棺材。
那竟然是一輛送殯車。
其他行人也發現了,紛紛驚呼。
“這也太慘了吧,車都冒煙了,不是要著火了吧!”
“大清早的見棺真不吉利,哎呀快走快走,綠燈了!”
“運著棺材怎麼還不小心一點,開得那叫一個快,一陣風一樣刮過去嚇我一跳,下一秒就跟前頭的貨車撞上了,也不知道司機有沒有事。”
行人們邊議論著邊踩著人行道走向對麵。因著這起突發的車禍事故,大家走得很快,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裹挾在人潮中,白薑最後一次回頭看一眼那輛麵包車,以及車旁的棺材,嘈雜的人聲中,仿佛還聽見了熟悉的、堪比樂器的悅耳男聲。
直到現在,白薑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原來今天是他的送葬日,他會經過這個路口,因而提前選定了“殉葬”的新娘。
深吸一口氣,白薑收回視線。
來到便利店,她隨便選了一瓶水。水她也沒擰開,剛從冰箱拿出來的水握在手上冰冰涼涼,很好地撫平白薑心中的燥熱。
十字路口那邊被圍起來一小片,車流很慢,交警和救護車前後腳抵達,正在收拾殘局。
她看著救護車載著傷者離去,看見路障被放開,道路重新恢複通暢,這才從便利店門口的台階上站起來。
回程的時候就沒再發生事故,白薑進入
地鐵,拿出手機開機。
手機彈出來很多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白薑一一看過,見白家父子還未死心,心中著實厭煩。
男方那邊到底給了白家什麼好處?
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想了想她翻找通訊錄,給村裡一個少時玩伴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玩伴也在外頭工作,承諾向她媽打聽一下。
謝過對方後白薑掛斷電話,看著對麵的玻璃窗。
玻璃鏡麵上倒映出她的影子,以及她身側坐著的年輕男人的影子。
可她身邊明明沒有人!
即便被駭了一跳,白薑除了瞳孔放大一些之外,並沒有表現出明顯不妥。她像是沒看見,隻看著半空發呆,實則用餘光瞥——
這年輕男人跟她夢中的男鬼長得並不一樣,隻能說五官端正,用不上“英俊”一詞,但身上同樣有那種斯文儒雅的氣質,年紀也小了一些。如果說夢中男鬼瞧著三十多歲,這個鬼影隻有二十歲出頭了。
白薑心中明白,這鬼影大概就是夢中男鬼了。
看來為了引誘她,男鬼還做了一番“美顏”,將容貌從四分提升到了九分,還真是用心良苦。
男鬼的計謀不成,這是還不死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