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夏目終於訓練完,衝了個澡換了套衣服從訓練室裡出來時,見到的就是在門口整整齊齊蹲了一排的排球隊眾人。

一雙雙閃爍著亮光的貓咪眼/狗狗眼在他開門的一瞬間就凝固在他身上。

不說話卻勝似千言萬語。

夏目朝後退了一步,不知所措的手握住了門把手。

這是下意識戒備的行為。

“大家……怎麼會來這裡??”

他首先將目光投向了山本猛虎。

後者還沒說什麼,跟著排球部眾人一起蹲了半天的田沼要噌一下站起來,把鍋攬在自己身上。

“是我告訴他們的。”

夏目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小幅度點點腦袋。

“比起這個,我想貴誌你最好和我們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在放學之後還來這裡加訓吧。”夜久衛輔一步跨出,擋在了田沼要身前,替他擋住了夏目的目光。

黑尾鐵朗一副黑老大姿態,提著山本猛虎的衣領把人拎起來:“虎這個家夥已經全部招了,給你個機會,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在他手底下的山本猛虎碎碎念:“貴誌真不是我不想幫你他們掌握了太多線索我完全騙不了他們啊……”

“……我沒有。”夏目沉著聲音。

“再給你一個機會。”黑尾鐵朗繼續說。

“沒有什麼好說的,正如你們所見……”

少年抖了一下肩膀,抬起頭,看向黑尾鐵朗。

“你在擔心什麼?”黑尾鐵朗俯下身,眼睛和他平視,那雙深深的幽邃的眼瞳緊盯著他的眼,想在其中挖掘出隱藏在其中的東西來。

夏目的肩膀微微後傾,呈現出逃避的姿態。

“貴誌,告訴我們,你在擔心什麼?你在害怕什麼?”

黑尾鐵朗壓低了聲音,除了當事人,即便是離得近的,也沒人聽見他在說什麼。

“你覺得自己不夠努力,覺得是自己造成了整支隊伍的損失?還是覺得我們幾個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你一個人的力量?”

“沒有。”夏目毅然否定。

他從不否認隊友們在團隊配合中起到的作用,甚至比自己更加強大。

雖然他仍然無法原諒自己,但這並未唯一的原因。

“說句不好聽的話,你一個人無法代表我們整個音駒,即便你再拚命地訓練,或許帶來的結局也依舊不是你想要的,即便如此,你也仍然要堅持下去嗎?”

黑尾鐵朗直視他的眼,緩緩說:“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隻是……覺得,如果我能更厲害一點,能給隊伍帶來更多的利益,是不是、是不是就能讓黑尾學長你們在排球部待更多的時間了。”少年抬起琥珀色的眼,水光在他的眼瞳中翻湧震顫,輕聲地說。

……

漆黑漫長的甬道,朝前無限延伸。

少年不記得自己在這條甬道之中跑了多久。

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喘息和每一步踏在漆黑的甬道上的聲音。

頹敗的枯藤枝椏複製黏貼般地攀上漆黑的隧道兩側(),包括頭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在黑暗中閃爍出一丁點微不可察的光亮,像張深邃可怖的大嘴。

這條路長的永遠跑不完,熒熒的閃爍著的比螢火蟲還淺的微弱光芒完全不足以將甬道照亮。

不斷朝前奔跑,是尋找,也是逃避。

尋找虛無縹緲的出口,逃避殘酷的現實。

*

周五,夏目在訓練的時候明顯地感受到隊友們關切又直白的視線,這回沒人在他抬起頭的時候回避了,甚至用更加直接的目光看向他。

夏目如芒刺背。

就連時不時在球場上頂頂球的貓咪老師也完全阻擋不了隊友們對他異常的關心。

貓又教練欲言又止地盯著他看了很久,最終喊他過去。

他盯了夏目多久,夏目就回避了他多久的目光。

不自然地走過去,頭發花白的老貓咪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乎在看他對自己身體有沒有造成一些損傷,最後神情放鬆下來。

“你乾得那些事,我心裡也有個猜想,我不想直接勸說你讓你停下加訓——我知道光和你說你也不會聽的,更多是嘴上答應了回去又繼續增加自己的訓練量。”

“這點你和玲子有點像,都是犟脾氣,一旦認準了一件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自嘲地笑了笑:“但我希望你能夠清楚地認識到,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人,你們都是音駒的一部分,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在加訓的途中受了傷,或者是遭受了不可挽回的創傷,沒有人保證能夠給你百分百的救助。”

“我,我保證不會受傷的,但是讓大家為我擔心是我的不對……”茶發少年垂下眼眸。

“那你還想維持現狀嗎?”

“……我不知道。”

夏目腦子很亂。

他想堅持自己的做法,卻不忍麵對隊友們關切的生怕他受到任何一點傷害的眼神。

論私心他確實是想繼續加練,但又擔心對上那些露骨的、寫滿了擔憂的眼神。

一方麵他想更加努力地訓練,提升自己,讓音駒在接下來的春高預選賽中取得好名次,讓三年級們在排球部停留的時候更長一點,另一方麵,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對隊友們造成了一定困擾。

兩者互相拉扯著他,連同腦海內不停歇的嘈雜聲音,幾乎要將他撕裂成好幾瓣。

“你很‘自私’,卻又不自私。”貓又育史說道。

“你‘自私’是為了和隊友們相處更多的時間,你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機會,我能看得出來,你在有意識地縱容自己‘自私’的這一麵,為了加強自己。說你‘不自私’則是你從來不會將自己的‘自私’的一麵展露在大家麵前,你腦海中在想的、在思考的都是對隊伍、對隊友有利的,你隻會將壓力背負在自己身上,將所有好的一麵呈現出來,讓我們見到。”

“把自己

() 繃得太緊,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的你,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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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給你一個小建議,好好休息一下,放鬆自己的身體,或許有時候稍微停下腳步,會讓你有更大的收獲。”

*

周六,是全國大賽決賽。

夏目請了假,沒有去訓練。

之前北信介邀請過他來看比賽,兩次。

第二次是在前一天晚上。

夏目依舊沒答應,但也沒拒絕。

他在糾結。

他恐懼在觀眾席上見到和隊友一起登上賽場的北信介,也害怕見到將音駒打敗站上了最終決賽的井闥山眾人。

沒有和音駒一起站上正式賽場打進全國大賽的他,真的能過得了心裡那一關嗎?

看著奮鬥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選手,他很難不會想起和他每天一同訓練的隊友們、很難不會聯想到他們落敗之後悲傷痛苦的眼神、很難不會會議起那天他們吃飯時那難言的、悲哀的場景。

他不清楚。

所以害怕去正麵麵對這一幕。

夏目從前的比賽很少有這麼多誌同道合的隊友,即便是同樣團體運動的棒球、足球和籃球,他所交好的朋友也僅限於一兩個,無法同大多數人做到他們心中的“感同身受”。排球對於他而言是一項與眾不同的體育競技,在這裡,他擁有貼心的朋友、可靠的前輩、友善的教練,和他從前接觸過的任何社團、任何運動都不同。他想更加努力地抓住這份羈絆,為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變得更強,和隊友一起把音駒排球部發揚光大,和他的隊友們一起登上春高的舞台,讓三年級前輩們的夢想得以實現。

他恐懼在三年級的學長們臉上再一次看到失落的神色。

這比輸了比賽更難受。

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還是出了門。

他一個人,沒有帶上貓咪老師。

沒有去最近常去的武道館,而是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即便是周末,東京的清晨也有很多人,街邊小吃攤一早就支起攤子開張了,章魚小丸子的鹹香、可麗餅的甜膩氣味、三明治的混合香氣湧入鼻腔,早餐店內工作人員如火如荼地忙碌著。

夏目就像一名路過人間的過客,從人聲鼎沸中錯身而過。

一道滑著滑板的身影從他身邊帶過一陣風,橘紅色頭發的少年朝身後騎著自行車的眼鏡少年抱怨:“快點猿比古,你還要不要參加數學競賽了?”

“要不是你睡過頭了我也不至於等你這麼久。”

“你就不會先去比賽啊?還傻子一樣等半天。”

“無所謂,反正晚到半小時我也能做完題目,一等獎又不難。”

兩個國中生模樣的少年從他身邊迅速掠過,夏目沒有聽清後麵二人的談話,但能感受到二人身上散發出的蓬勃的生氣。

同早晨的陽光一樣充滿無儘活力。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些天的

() 加練並不是對他沒有任何一點影響,身體是疲憊的,他能感受到,但同樣也是亢奮的,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解決問題,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在逐漸變得愈發嘈雜鼎沸的人聲喧鬨中,少年不知不覺來到一棟建築前。

夏目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建築上方的掛著的橫幅。

周圍的人群洶湧地將他朝裡擠,混跡在人潮之中,夏目還是去看了最後的決賽。

其實他是可以離開的,但他沒有。

隨意選了靠近後排的座位(再朝前一些也沒位置了),他坐了下來,距離比賽場地有點遠,但他視力不錯,完全看得見球場上球員們的動作。

雙方在熱身。

黑紅色和黃綠色。

稻荷崎和井闥山。

雙方的應援團涇渭分明地坐在兩邊,管弦樂聲不絕於耳。

他其實哪個都不願意麵對。

但還是邁出了這一步。

決賽在哨聲中拉開帷幕,夏目原以為自己會看不下去,不成想比賽一開始,他心中紛亂嘈雜的思緒便急劇減少。

第一球稻荷崎的雙胞胎就配合打出了一擊假扣真傳配合,順利打響了氣勢,發球權直接轉移到二傳宮侑手上。

夏目不知道該這麼形容這場比賽,你打快攻我攔網,我二次進攻你打手出界,很多簡單的招式在雙方選手手裡都成了拿下一分的關鍵。

稻荷崎在配合流暢度上沒有井闥山強,但奇招怪招層出不窮,井闥山的招式沒有稻荷崎多,但勝在發球接球異常穩定,一時之間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佐久早可真厲害,那個手腕翻的,也就他能打出這麼刁鑽的角度的切入點了!”

\"尾白也很強啊,對上他的大力扣殺就連攔網都沒用,要是沒有古森在,井闥山也難。\"

“我倒是感覺,雖然他們單拎出來都很強,但是倘若沒有那些願意當‘綠葉’的隊友們在,或許也發揮不出這麼大的威力。”

夏目聽見前排有幾個排球愛好者的對話,他的眼睛依舊死死盯著球場上奔跑著的身影,不曾發表任何觀點。

比賽進行到第五局,雙方在最後關頭都將比分拉上了15分。最後的最後,井闥山佐久早聖臣憑借一擊刁鑽的打手出界,將井闥山推上了最終王座。

淋漓儘致,這是夏目能想到的最貼切的詞。

每個人都表現得很好,井闥山的選手表現得甚至比對戰音駒時更加有力。

音駒有讓井闥山發揮出全部實力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連井闥山眾人也不清楚。

他沒有和周圍的人一樣身臨其境地為賽場上兩支隊伍歡呼呐喊。

隻是以旁觀者角度觀看了這場比賽。

井闥山眾人不顧佐久早溢於言表的抗拒,一雙雙手將人托舉了起來。稻荷崎則抱在一起,一張張臉上說不清的汗還是淚。

音駒輸了比賽的樣子,他記得很清楚,比稻荷崎更加狼狽。

在哨聲響

徹球場的那一刻,他心中的紛亂複雜的聲音也隨之一同靜了下來。()

又有問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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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他究竟在為了什麼而努力呢?

究竟是為了隊伍,還是單純想讓他自己“好過”?

在觀眾歡呼和痛苦的時刻,少年沒有發表任何看法,站起身,獨自離開了體育館。

*

回到家,凜不在,夏目猜他又何商業街的夥計們一起下棋去了。玲子倒是一副剛剛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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