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想起今天察覺到的種種不對,忍不住捏了捏天線。突然想起是白煜月好不容易裝好的,又燙傷般彈開。
白煜月和他遇到過的所有哨兵都不太一樣。
明明剛從恢弘的中央白塔出來,卻沒有任何落差感。精神域穩定,不愛炫耀武力,對動物夥伴友好,還是全A等級的罕見測繪係學生,看起來就很多人喜歡的樣子。
然而他來到邊境哨塔後,見到的所有一切,都像是見到來之不易的資源,甚至舉止間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珍惜?
這可不像是容易失控的哨兵,更不像一個意氣風發的畢業生。在邊境之塔,有一個釣魚度日的他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死氣沉沉的學弟。
封寒正煩惱著,在晚上卻看見更令人吃驚的一幕。
晚上要巡山值崗,學弟初來乍到,他就沒有告訴學弟這個任務,而是獨自巡塔,因此看見了,白煜月的房間沒有開啟任何防護裝置,連最基礎的暖氣都沒有。
難道不會用老舊的蓄電池?敲門來問他不好嗎,他雖然會嫌麻煩,但這點事還是願意解說一下。那為什麼不敲門呢?總不會是身體素質特彆棒,根本不需要開防護。
還是說……
被早上他的“不要惹麻煩”宣言嚇到了……
封寒內心咯噔一聲,乾脆在巡山過程中順便充好4罐蓄電池。
等待充電的過程中,他難免默默吐槽,如果這樣就被他唬住,這個哨兵就有點弱了。如果連應對威脅的心理素質都沒有,恐怕根本不適合邊境生活。哪怕後麵會成長,也會惹出許多麻煩,要不要在此前直接勸退他?
“滴——”
充電完成的提示聲響起。封寒拎起四罐蓄電池,慢悠悠往山上走,畢竟這裡空氣稀薄,不適合劇烈運動。
冷風一吹,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另一種可能。
該不會……是因為學弟習慣了這種待遇?
好歹是總指揮的學生,不趁機在白塔作威作福都算好了。應該不可能吧?而且測繪方陣人少,外出行動都是多個士兵保護一名測繪係。學弟還能遭遇什麼困難?
可封寒還是莫名走快幾步,回到哨塔。
他來到白煜月房間外敲門。等白煜月的房門大開,對流的寒風立刻貫通了整個走廊。封寒率先看到連玻璃都沒有的窗戶,接著再看向整整齊齊的、陰暗無光的房間,最後再看著正垂眸看向蓄電池的白煜月,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因此他回到房間後,趕緊發起通訊向原平安求證。
雖然送這種疑似有心理陰影的學生過來,就是在往他的邊境生活中增加負擔。他是來站崗的,不是來兼職心理醫生的,巴不得快點將白煜月送回中央白塔。
但是中央白塔派係林立,好歹先弄清楚白煜月過來的深層原因,才能更好地對症下藥。如果是因為原平安在中央白塔遭打壓了,那他替老師收留學弟幾個月……也沒問題。
“總之就是很不對
勁……他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封寒在通訊裡問道。
忽然他想起另外的疑點:“還有,他應該是黑哨兵的同期生吧?你怎麼一次性收兩個學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身上確實發生了一些事,可人人都有保守秘密的權力。我隻能說他是個懂事的好學生。他應該也沒打探你的過去?”原平安那邊風聲嘈雜,“我隻能說,這確實和黑哨兵有點關係……更具體的事情,我還在查。最近中央白塔不太平,你不要老是發通訊過來。”
封寒心下一凜,不安的氣息似乎借由海風從欺騙島吹到亞曆山大島。
“我知道了,老師。”封寒低聲道。
“哦對了,幫我個忙。”原平安忽然道,“他畢業後還沒有上精神域擬態課,資料發你了,你教他理論就行,不用實戰。”
封寒眉頭更深:“他甚至沒有學過這個就被趕出塔了?”
哨向畢業後,才會學習哨向深度鏈接的知識。如果暫時沒有深度鏈接的想法,可以學習“精神體擬態課”,提前把精神體召喚出來。但這種精神體通常較弱,隻會有輪廓特征而沒有完整形態。
封寒:“而且為什麼隻教理論不教實戰?不教精神體實戰的畢業生,隻是一個半成品畢業生。”
“那你教?”原平安直接反問。
封寒一時語塞,對鏈接哨兵的不快立刻蓋過他的多管閒事的心。他含糊道:“我會把理論課程安排在下周……”
他掛斷了通訊,整個房間重歸平靜,隻餘熟悉的風聲。明明過往聽著風聲執行夜班站崗許多次,今晚卻難得心神不寧。
過了一會兒,他主動去三樓查看白煜月房間的電表,發現白煜月還是沒有用電。他沒有行動,而是靠在牆邊,在黑暗中耐心地感知。
距離他送上蓄電池過了十分鐘,白煜月的房間才響起暖機開啟的電流聲,電表的數字開始跳動。
十分鐘,恰好是課堂教過的,在戰場排查陌生機械設備的建議用時。
封寒站在三樓,盯著天花板,陷入沉思。
……
最近秋季已至,夜晚越來越漫長。哪怕已經到了第二天,天色依舊是黑的。
封寒巡山完畢,剛回到哨塔一樓,就聽見白煜月下樓的聲音。他下意識躲了起來。
他已經察覺到,這位學弟對周遭的一切戒備得不正常。
就像是……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是絕對安全的。
封寒說不清自己什麼心理,躲起來觀察。
他看了看時間,才早上6:00,更加覺得白煜月十分反常。
封寒看見白煜月走到一樓大廳的備忘錄欄前。上麵寫著哨塔的各種日常任務。
白煜月將備忘錄從頭翻到尾,忽然用力點頭,拿起旁邊的滑板和鹿哨就出門了。
封寒走到哨塔最頂端,在山頂上觀察著白煜月的蹤跡。
隻見白煜月徑直向馴鹿圈舍走去,打開柵欄,和大哈親熱了一番。
() 然後他踩上滑雪板,吹響鹿哨。
睡夢中的馴鹿紛紛迷糊地站起,看見柵欄開著,下意識走出柵欄。馴鹿喜歡走路,日夜奔走,而且它們習慣了極夜極晝的生態,此刻並不覺得黑暗中出發有不妥。它們聽著鹿哨,聽著前方大哈的清脆的膝蓋叩聲,也跟著一起走。過了一會它們感到饑餓,恰好低頭就是苔原,便開始大啃特啃。
一些馴鹿逐漸走遠,而白煜月及時踩著滑板追上去,把馴鹿趕回苔原地帶。他在冰原上疾馳,長長的圍巾隨風招展。
封寒終於恍然大悟:原來白煜月這麼早起床,是在放鹿!
大冷天的這麼早起床,居然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