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道高達數十米的冰裂,白煜月便感覺到有一個巨型機械在震動,在漫漫長夜中不斷製造出低頻噪音,讓他這種哨兵特彆難受。
他望向那個方向,聲音似乎由存放自己“身體”的地方傳來。他身後,兩位信徒的交頭接耳為他解惑:
“遏製黑哨兵的爆發已經用儘了島上的九成電能……那幫忤逆世因法的家夥便敢趁虛而入了。幸好我們的聖子已經回歸。”
白煜月此刻才驚覺極樂基地的另一處不對勁,極樂基地的建築大部分在地表上,按理來說應該需要一個十分龐大的暖氣係統與照明係統。但極樂基地沒有光,沒有熱,好像一座冰雕之城。
極樂基地缺電不是白煜月來了之後才開始,在很久以前,在世因法決定將黑哨兵當作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時,極樂基地便處於長年缺電的狀態。殿宇逐步失去光芒,一罐罐蓄電池被埋入地下……黑哨兵是一件毀滅天地的大殺器,極樂基地必須耗費全部能量運轉,才能打造讓黑哨兵乖乖聽話的狗鏈。
白煜月被低頻噪音吵得心煩。薩摩耶便皺著眉頭,忍不住在封寒肩膀上翻身,一不小心掉下去了。
封寒眼疾手快地單手撈住薩摩耶。他也感覺到薩摩耶不開心了,於是低聲說:“很快結束,結束後我們就吃烤魚。”
他四處掃了一眼。信徒們很有眼力見地喚出自己的精神體,貓鼠兔魚蜥蜴狸等小型動物站成一排,自願當作黑哨兵精神體的臨時保鏢。
封寒微微皺眉,將薩摩耶塞進自己的兜帽裡,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怎麼回事?
白煜月隻覺自己躺進了一個小吊床裡,歪頭睡著還有點舒服。但為了看封寒在做什麼,他還是不辭勞苦地站起來。封寒肩膀上忽然出現一個毛絨絨的狗頭。
冰原上雪霧翻湧,似乎永遠沒有停歇的時候。封寒從戰術背帶抽出一把大口徑半自動手/槍,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摸魚還是在認真應敵。
說是認真,可誰家接觸戰鬥用一把小手/槍?哪怕是這把手/槍曾經是百年前的匠心之作“大洋之鸌”也不行。但要說封寒在摸魚,可他又閒庭信步地往敵人的方向走,仿佛一開始就找準殺人的目標。
薩摩耶的耳朵動了動,似乎捕捉到空氣中那不同尋常的流動。前方驟然出現數個風箏似的生物,鬼魅般順風而至,好像雪霧的眼睛。
白煜月想湊前一些看得更清楚,反而被封寒摸了摸小狗腦袋。白煜月努力躲開。要不是擔心汪汪叫會暴露封寒的位置,薩摩耶早就鬨了。
封寒填裝彈藥,隨意一槍,天空燃起一個個火球,遠處一隻隻“風箏”墜落。他再低頭填裝彈藥,然後一槍一個,比在訓練場還悠閒。
這是現實的人能看到的場景。但在白煜月看來,世界好像打翻了調色盤般絢麗。敵方正不斷地擴展精神域,大理石般的波紋從“風箏”上散開。
他們捕捉到了封寒的所在地,在天空中投射毒氣彈。但還沒有投
向地麵就被一隻高速滑翔的信天翁截胡。比鋼尺還要筆直的長翅在雪霧中衝出一道氣流通道,在天空將那些“風箏”劃個破爛。
但“風箏”墜地後並未失去行動能力,而是直直往封寒的方向衝來。
白煜月早感覺到來勢洶洶的殺意,轉頭一看封寒還在換彈夾,有那麼一刻恨不得自己上場。
封寒的“大洋之鸌”是複古型/槍,連能裝填的子彈數都複古了,一次性隻能裝四個子彈。它原本是為破冰船之間的船戰設計,古代船長拿著它登上敵艦,打穿三層鋼板,再將子彈送入水手們眉心。近戰火力堪稱恐怖。
因此當敵人突破信天翁的天空防線,衝到封寒麵前時,封寒依舊不緊不慢。幾聲槍聲響過,敵人的血液染紅了冰原。
白煜月嗅到淡淡的血腥味。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敵人的屍體,冷不丁黑哨兵的本能作祟,如果是他來的話,這場戰鬥不會如此無趣……
然後他就被封寒推回兜帽內。
薩摩耶懵懵地待在兜帽內幾秒,然後拚命往上刨。為什麼不給他看?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著他?居然敢這麼把他塞回去!他不要麵子的嗎?封寒你又完蛋了!
當他好不容易再次鑽出兜帽,直接與前來進攻的敵人大眼瞪小眼。
敵人完全沒想到封寒肩膀上忽然冒出一個北極熊似的腦袋,臉大眼睛小,看著不太聰明,和整個戰場格格不入。
敵人懷疑這是麥克默多的新陰謀,緊急改變了進攻方向,情急之下出現一個巨大的漏洞,被封寒抓住機會兩三下撂倒了。
——那招還挺漂亮……
薩摩耶的兩隻前爪踩在封寒肩膀上,尾巴輕輕搖晃。
封寒的雪地靴踩在敵人的脖頸上,眼也不眨地打了足足四槍,將敵人的手腳全廢掉。
癱倒在地的入侵者因劇痛全身抽搐,傷口處的肌肉誇張地跳動,噴出一小股一小股的鮮血。因為氣管被壓製住,他隻能發出“嗬嗬”的吸氣音。他的目光在這一人一狗來回搖擺,更加堅定了這是某種麥克默多的新型武器。
封寒微微鬆開一點壓製,沉聲問:“你們不是伊麗莎白地的人。你們到底從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