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月所處的“山口”,離地麵有五百餘米。地麵的人完全沒有發現頭頂多出一個小點。
領頭的人說道:“為了把黑哨兵帶回來,上百位忠誠的信徒已經長眠在遺跡中……但我們不必為他們擔心,他們已經升入神母的極樂世界。我們所需要的隻是忍耐與等待,等待未來有一天,我們的罪孽都洗淨了,新世界便帶著滅絕的生命們,從天國降臨……”
戴著厚重鐵桶的人們大聲禱告,嗡嗡的祈禱聲在廣場中回蕩。演講者按了按手,才讓廣場歸於平靜。他繼續道:
“現在,黑哨兵,向我們宣告你的忠誠吧……”
山口處的白煜月瞪大了眼。隻見一個全身白布的人,被鐵桶人簇擁著走上高台。那人麵色蒼白,病懨懨的,仿佛弱不禁風的貴公子。可是他在如此寒冷的地方依舊沒有任何異樣。他的生命好似身上的白布一樣柔軟,精神域卻比鋼鐵還要堅硬。
是啊,極樂曼陀天根本不止一處製造黑哨兵的工廠。世因法能找到工廠遺跡,其他勢力當然也能找到。
而且這玩意就像軍備競賽一樣,一旦有勢力宣布自己找到黑哨兵,其他勢力更加會不計代價、瘋狂地尋找黑哨兵,直到新一輪大戰正式打響。
在封建時代,每輪勢力大戰的結局一般是黑哨兵不分敵我,毀滅敵對勢力,毀滅敵對勢力的黑哨兵,再毀滅培養自己的勢力,一路無情冷血,在南極極點登上“暴君”之位,讓整片大陸都淪為緩解自己精神域暴/動的玩具。
“原來黑哨兵真的能從氣質看出來。”白煜月的注意力卻偏向彆處。
地麵上那位黑哨兵小哥容貌昳麗,放在白煜月認識的人中也非常亮眼。而且黑哨兵身上真的有一種獨特的危險氛圍,明明行將就木、命懸一線,卻偏偏擁有毀滅一切的底氣。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不長久,但所有人都相信他毀滅一切。他讓人頂禮膜拜,又忍不住憐憫疼惜。
但白煜月就好看得很健康。他就算再怎麼裝,雙眼依然堅定,無窮的生命力依舊源源不斷地蹦出來,讓人非常容易聯想到在雪原上奔跑的白色小狗。
“沒關係,我可以演一下……”白煜月細致地觀察了那位黑哨兵的姿態,用上測繪的技巧,把對方的動作分成一個個小格子。氣質都是能演出來的。憑借他對身體的掌控力,到時候就在世因法麵前大演特演。
但緊接著,廣場上便推來兩個赤/裸的人。地麵上的黑哨兵微微抬手,周身的精神域化作漆黑的實力,手起刀落。兩個人頭便咕嚕地滾下來,大動脈噴出了長達十餘米的血瀑。
眾人迎來了新一陣歡呼。
白煜月見了沒意思,趁眾人還在慶祝的時候,翻近了“山口”的內壁。
內壁掛著大燈,通過牆麵反光,幾盞大燈便足夠照亮地麵的道路。
燈旁邊有維修人員走的梯子。他抓著一個手爬梯子往下爬,背部完全懸空,純靠腰部力量才使自己爬得穩妥。其中有一段梯子似乎鏈接不穩,他按了一下,梯子
便搖搖欲墜,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幸好沒有人注意這點。
白煜月掛在半空停頓了一下,左顧右盼,終於找到新的落腳目標。
他先觀察附近是否有監視的窗口,但地麵大部分房子都是全封閉建築。行人也較少,大部分聚集在廣場上。他便放下心,一鼓作氣跳去三米外的長管子。
掛在管道鏈接口的凸起搖晃了一下,白煜月才努力地爬上這一人粗的管道。他在上麵繼續觀察四周,從衣服裡掏出一把尼龍繩,然後一鼓作氣順著管道滑下來。滑到接近地麵建築的高度,再往旁邊一跳,跳去房子的天台處。
利用翻滾減少衝擊力,白煜月宛若沒事人般站起,拍拍自己的頭發,習慣性整理好儀容儀表。把天台門拆了,進去後再原封不動地安回去。
始夜法潛入成功!
但房子內部空氣流通非常差,難怪他們都要戴防毒麵具和氧氣瓶。
白煜月到處摸摸看看。
廣場上,病懨懨的黑哨兵在歡呼聲中離開。一個人塞給他一本硬盤,說道:“這位是歸屬異端的始夜法資料,他和你一樣是黑哨兵。你生來的使命就是打倒他。我們已經錄下了他的戰鬥過程,你好好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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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開硬盤,硬盤上的一根骨頭如同唱片機般旋轉,然後自動投出一段影片。
白煜月行走在血流成河的城市內,無視一路哭嚎哀求,純粹的殺意凝結成刀鋒,電光石火間結果了一位高階級信徒的性命。他始終煞氣騰騰,所到之處如狼牧羊。縱使在場的信徒都看過這段影片,可每次都會為無人可擋的始夜法而心悸。
“此子竟然恐怖如斯!”鐵桶人們麵色陰沉地說道。
而病弱模樣的黑哨兵卻注意到,影片中,一位四肢殘疾的人正努力逃離始夜法的行進路線。當始夜法靠近他時,他已經近乎絕望地閉上眼。而始夜法無視了這一切,什麼都沒有做,繼續往前走,黑色的精神域如流星般炸開,摧毀了壓在人們身上的橫梁。
“始夜法……”黑哨兵重複道。
“我餓了……”黑哨兵垂下眼眸。
“黑哨兵需要吃新的精神體。”旁邊的鐵桶人大喜過望,“唯有捕食弱小,才能證明自己站在食物鏈的頂端。放心,我們早已準備好一切。遲早有一天,你將可以‘吃’掉那該死的始夜法,站在南極的頂峰。”
黑哨兵被鐵桶人簇擁著走向下一個訓練場。
另一邊,白煜月對突如其來的同類倒沒有吞噬的欲/望。他和封寒親密那麼多天,精神域趨於穩定,就像“吃飽了”一樣。
他潛入到一個滿是檔案袋和壁畫的地方。
裡麵有兩個鐵桶人在交頭接耳。
“神母留下的密卷,我們終其一生也不可能解密……”
“如果能有資格瞻仰神母遺骸就好了。”
“麥克默多那群異端!要是我們在聖戰中表現出色,說不定能
() 有機會。”
兩位鐵桶人邊說邊離開了。白煜月在無人之處閃身而出。
他悄無聲息地翻看其中一本《神母密卷》。雖然是密卷,但保密工作是千年前的了,所以現在都當成類似經書的東西,供信徒們參閱。
儘管白煜月對極樂曼陀天的教義不感興趣,但他有一件事需要確認——世因法究竟瞎編亂造了多少東西?世因法的異端究竟體現在何種地方?他需要從不同信徒對教義的理解中,推斷出世因法的真實目的。
不過那些鐵桶人說讀不懂,該不會神母是用英文寫的吧?他這麼多年早把英語忘記了。
白煜月緊張地翻看第一頁。
然後震驚地翻到第二頁。
再麻木地翻到隨機一頁。
雖然全都是中文……但他還是讀不懂!
白煜月忘記了,他和神母的時代已經相隔千年。如今的南極洲,資源極度匱乏,人口稀少得可憐,各個勢力更傾向休養生息。
神母所在的南極洲,卻是戰火連天,幾乎半個地球的人口都擠在這片小小的雪地。那時的鋼鐵資源匱乏已經初見端倪,人們提出了生物科技,希冀這個新的科技線幫助人類渡過難關。
而神母……正是一位生物科技研究者。
寫下這本密卷的神母已經被囚禁在皇帝的宮殿中。她那時已經目盲,可她仍然在日夜不停地設計儀器。把傳統的鋼鐵科技和生物科技結合起來。
她希望得到不會在風雪中倒塌的建築,於是設計了排骨狀的再生牆,讓人們不必在一次次災害中家破人亡、背井離鄉。
她希望在戰火中受傷的人們能快速得到救治,於是設計了可以自主更換器官的手術台,一個如同挖掘機的機械臂。白煜月曾在文森山見過。機械臂抓起長毛羊,注入麻醉劑,將另一種再生物質注入其中,已經不再是為人類服務的手術台。
她希望人類不要為了出生率逼迫女性懷孕,於是設計了不會疼痛的子宮工廠。偌大的工廠一座座接連而起,孕育著人類未來的希望種子。
她在極點宮殿中發揮奇思妙想,皇帝的威名幫助她推行所有的計劃。
漸漸的,神母的威名已經響徹整片大陸,與皇帝並肩而立。
數不勝數的信徒千裡迢迢來到南極極點,渴望朝聖。
但隻有最強大的信徒能被允許拜見。他們穿越茵茵綠草、撥開層層綠枝,看見了窗台邊戴著眼罩的神母。他們不被允許進入宮殿,隻能在外圍仰望著窗台邊的神母。人們請求她為人類指明方向。神母點頭說好。
“我要……”神母允諾道,“帶領人類,去往新世界。”
千年後,神母寫下的文字成了信徒們看不懂的“密卷”。信徒們每日坐而論道,對其中一個字一個詞苦思冥想,妄圖勘破天機。
而白煜月儘管也看不懂,卻清楚地知道,那就是在講述生物機械的運轉原理。第一章是綜述,第二章是生物科技定義,第三章是生物科技發展曆程,第四章是生物科技
重要發明人物,第五章是生物科技和機械科技的區彆……第十章是設計原理和讓讀者自證過程等等。
所以世因法的理解才是對的!
雖然世因法並不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可他卻理解了神母的核心內涵。
其實目前南極洲殘存的勢力,都不具備很深厚的文化知識,重工業產業非常薄弱,都是薅遺跡垃圾來使用。這些生物科技相關的知識,白塔都隻能掌握皮毛。白煜月更是如看無字天書。
那神母和皇帝究竟是什麼關係?
白煜月連忙在浩如煙海的密卷中,尋找神母為黑哨兵研究的相關儀器。
他找到一個熟悉的儀器——拉尼娜哨兵抑製劑。
神母名為拉尼娜。
拉尼娜抑製劑在後人的改進中,變成了由鯨類大腦組成的“古茲爾之池”。
神母在這一頁設計圖中,特意批注道:
“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白煜月從密密麻麻的陌生詞和沒有逗號的長句子中,勉強知道,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