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梁堇提著包袱,先去了灶屋,裡麵有頭花,綢緞料頭,料頭不大,能縫個香包什麽的,勝在顏色鮮亮,花紋稀罕,還有花線,薔薇香粉,散茶葉。

那兩塊綢緞料頭送給春桃,頭花有六朵,送香豆,豐兒,鎖兒各兩朵,因她與這仨人常在一處頑,雖和香豆更親近些,但多給她,隻怕另外倆人生怨,索性一人兩朵,不費功夫再想。

花線分成兩撮,一撮送與屋裡大丫頭喜兒,一撮送給針線娘子嚴嫂子,孫婆子和墜兒各包上一包薔薇粉。

前陣墜兒生辰,還請她去吃席,不管私下如何,麵上情是到了,屋裡一共隻有她們三個大丫頭,她隻給春桃和喜兒送,獨把她撇下來,麵上不好看。

臨安府產茶葉,那的散茶價錢不僅經濟,味道還好,她娘給她買的這一包,重三兩多,才用了十一個錢,這樣的茶葉拿到沂州販賣,價錢怕是要翻一番不止。

她與春桃留下一半,等春桃過生辰的時候使,剩下的一半,先放在罐兒裡,自個留著吃與人送禮都成。

她還要再搭上一包糕餅錢,分給那些沒有得物件的丫頭媳婦們吃,下晌她去給春桃送綢緞,春桃得知罷,教她不消去外麵買,晚上打榮姐屋裡端出一碟柿餅,背著喜兒和墜兒拿油紙裹了,教梁堇送人,這都是後話。

梁堇拿著木盒進了榮姐的屋,屋裡還有喜兒,她道過萬福後,說道:“我娘讓我替她向姐兒問好,她打臨安府回來,與姐兒帶了一盒茉莉香丸,說是臨安府的小娘子慣愛用此物洗腳,洗罷,腳染香氣。”

喜兒把盒子接過來掀開蓋,一股子茉莉味直撲人的鼻子,打眼一瞧,裡麵擺著三排黑乎乎的丸子,細數有十六顆,拿給榮姐看,

“姐兒你看,好清香的味兒,臨安府當真是個妙地方,連洗腳的香丸都有,以前哪聽過還有這東西。”

榮姐也覺稀罕,從盒子裡拿出一顆來看,又問梁堇這香丸如何使,梁堇就把使法與榮姐說了一遍。

榮姐教喜兒收起來,等晚上取一顆給她用,然後又對梁堇道:“你娘出趟遠門還能想著我,待會你走,把我屋裡那碟燉羊肉端回家去,我沒有動過,孫婆子想討,我沒有與她。”

說罷,不等梁堇謝她,就招了招手,低聲道:“一姐,你過來坐。”

梁堇走過去,欠著身子坐了個炕邊,天氣冷了,榮姐的炕上鋪著一張毛氈,又擺了張黑漆炕桌,炕頭上是兩個木箱,木箱上麵擺著兩條緞麵被褥,一條蔥綠,一條杏黃。

榮姐在屋裡,梳著丫髻,穿著半舊湖綠小夾襖,下麵係著條家常裙兒,梁堇沒來之前,她正在炕上描字帖。

“大姐姐明年三月便要回家來備嫁了,聽我母親說,在家過罷年,就要坐船帶著嫁妝去汴梁成親,大姐姐走罷,一姐姐走,然後再是我,也不知那家人好不好相與。”

榮姐臉皮薄,話說罷,細嫩的麵皮羞紅,低下了頭。

梁堇見屋裡沒人,喜兒也不知去了何處,便小聲道:“

我娘都把江家的事與我說了,我不知姑娘都知曉哪些,不如容我慢慢道給姑娘聽。

臨安府有個罐兒街,如今喚官街,他江家便住在街裡,家中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大宅子,與咱家一樣,也是賃來的,住這條街的多是官宦人家,左臨綢緞行,右臨酒樓。

江家一共有四房人,第四房是個庶子,江老太爺去世後,庶子那一房便從家裡分了出來,聽說如今在外地做縣丞。

三房相公在外地任通判,一房在臨安府官學做學官,大房便是與咱家結親的那一房,大房相公任臨安府的府公,與娘子李氏有三子兩女,第三子便是江三郎……”

江三郎上麵的兩個哥哥都已成家,一哥是個庶出,娶了個商戶家的姐兒,要說商戶,那姐兒的爹還捐了個掛名頭的小官。

之前大娘子李氏去大名府看望出嫁的女兒,走前與沂州吳家置辦好了節禮,誰知大兒媳管家教下人拿差了禮。

要是吳家不作聲,不派個人去往臨安府,怕是江家到此時還不知曉裡麵的變故,兩筐不鮮的果子,禮又比平日的薄,這種事瞧著小,但這背後表示著江家對吳家的態度。

吳家的姐兒還沒嫁過去,就敢這般輕慢,但凡吳家是個氣性大的,退了這門親事也有可能。

刁媽媽到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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