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孫婆子回到家中,她的乾女兒秋雀打裡屋出來,手上端著一隻白瓷舊盞,走到跟前,遞給孫婆子:“乾娘,吃口茶,與灶房挑人的事如何了?”

孫婆子接了盞兒,牛飲了兩口,然後一屁股坐在貼著神仙老爺畫的堂上,放下盞兒,說道:“教宋媽媽挑了個婆子,春桃那丫頭挑了個哥兒,我是一個也沒落著。”

“乾娘不要吃氣,哪裡是誰挑的人,就一定和她一條心了,拿那個婆子來說,她念著宋媽媽挑了她的恩情,可這恩情又抵得上幾貫錢哪?”

秋雀兒又道:“咱隻要背地裡與她些銀錢,收買了她的心,她明麵上是宋媽媽的人,這背地裡……是乾娘你的人。”

“我也是這個意思,誰會與錢過不去,不過是挑了她們,哪裡有恁大的情分。”

孫婆子回來的路上,心中已琢磨好了行事,回到裡屋,從褲腰帶裡拿出一把黃銅鑰匙開了櫃子,打裡麵取出三貫錢和一塊花綢料子,來到堂上,把它們交給了秋雀。

“這一貫錢和這塊好料,等那婆子來家中當差的時候,你私下裡把這兩樣物件送給她,這兩貫錢,給那個哥兒,彆教人看見。”

給的少了,孫婆子怕拿不住她們。

“這事交給我,乾娘隻管放心,諒她們也想不到,咱們會來這一手,如此一來,灶房裡不僅有了咱的人,宋媽媽和春桃那邊,有個什麽動靜,咱也能知曉。”秋雀接了銀錢和料子。

“你與她們倆說,教她們以後把灶房裡的事都說與我知曉,要是宋媽媽和梁二姐交代了她們什麽事,更要來說。

除了這些,你教那個哥兒,把灶房每日采買開銷的賬,偷偷記下來。”

秋雀聞言,登時明白過來,奸笑道:“乾娘好計,若那梁二姐私下作鬼昧賬上的錢,咱就有了她的短處,想教她如何,她便如何。”

“我的兒,要是那個蠢材能抵得上你一半,乾娘也就不用發愁了。”拿捏住梁二姐的短處,一則,春桃有個什麽錯處,她好知曉,拿錯處以此要挾,春桃這個兩不沾,也隻能往她孫婆子這裡倒。

這樣一來,姑娘處的三成勢力,她占了兩成,那宋媽媽再是房中管事也不成。

這二則,她手上缺個錢用,教她梁二姐把賬上的錢偷拿來與她,她敢不拿?

“乾娘說的是鎖兒?”

“不是她還能是誰,你說我當初怎麽就挑了她,早知豐兒那個丫頭有這般心思,就該收了她豐兒。”

孫婆子後悔不迭,那個鎖兒老實巴交的不成樣子,沒有半點主意,上回宋媽媽請酒,她有意給人下馬威,秋雀與她一條心,偏那個鎖兒,說她沒主意,但又會駁她的話,教她可氣的不行。

如今她正是用人之際,鎖兒這個不中用的,占了個好位子,這個女兒是她收的,孫婆子沒有攆她的道理,要是攆了她,教旁人以後如何看待她。

“乾娘提起豐兒,我就惱得慌,從前竟不知她這樣賊,瞞著咱背地裡投靠了人宋媽媽。”

“誰說不是呐,咱以前都小瞧了她,我原以為是黃翠給宋媽媽透了話。”

秋雀聽罷她乾娘的話,隻覺她乾娘高看那個黃翠了,黃翠哪裡知曉請客裡麵的事,就連她一開始也不知道,還是乾娘說了一番,她才知這裡麵的彎繞。

三日後,婆子和王二哥拿著包袱來到了吳家,那婆子姓李,下人院倒是剩的有一間空屋,還是趙娘子的,但當時為了找錢,旺兒幾l人把炕給砸了,要是住人,需得買張床來。

三姑娘快要出門子了,出了門子,馮氏她們就要離開沂州,去吳相公的新任地,故而馮氏不肯拿錢買床,哪怕一張賴床不過三四百錢,若是買了床,明年帶不走,費了銀錢。

宋媽媽便安排李婆子和林婆子同住,林婆子是馮氏院裡漿洗衣裳的婆子,王二哥被安排進了旺兒的屋。

“請問媽媽,灶房的管事媽媽,姓個什麽,待會見了麵,好稱呼人,拜見她。”宋媽媽領著倆人往梁堇的小灶房走去,李婆子問道,王二哥也豎起了耳朵,二姐沒有和他說過灶房管事的事,故而他也不知曉。

“她姓梁,可不是什麽媽媽,待會你們見了她便都知曉了。”

王二哥聽罷,暗道:不知二姐在哪處當差,以前隻聽她說她在吳家做粗活,挑人那日,要不是她認的那個姐姐,隻怕他王二哥進不來知州老爺家裡,累二姐欠人家一個大人情。

片刻,到了灶房前,梁堇迎了出來,與宋媽媽道了個萬福:“辛苦媽媽一場,去屋裡吃盞茶罷。”

宋媽媽道:“改日再來吃,姐兒房中還有一兩件事等著我去做呐,人我給你領來了,你好生教教他們咱家的規矩。”

說罷,又對李婆子和王二哥說道:“這是梁二姐,你們的管事,以後你們在她手底下做事,要服她的管。”

“見過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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