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榮姐到了曹家,小坐一會,與唐娘子一塊往同知娘子家去了。
這同知娘子家住在王廟後頭,路上走了兩盞茶的功夫,就見巷子外頭落的都是轎子。榮姐和唐娘子的轎子,入不進去,隻好在外頭牆根下落了下來。
唐娘子下了轎,走到榮姐跟前,道:“妹妹,咱進去吧,等進去,我與你引見同知娘子認識。”
榮姐和她並著肩,往巷子裡頭走,就見今日的唐娘子,穿的是丁香通花的緞褙,腰上係著一條杭羅裙子,青油綢子鞋,梳著同心髻,髻上插了一把鑲珠兒的銀梳背,又壓了兩根金花釵。
一麵走,一麵用手絹沾額上的汗。
等到了同知娘子家,唐娘子熟門熟路的進去,在後頭尋了位兒站。跟在榮姐身後的梁堇,踮著腳,悄悄地透過前頭的縫隙裡,睃了一眼那裡麵,隻見裡頭坐了五六位娘子。
合著,地位不夠,來這連個凳子都坐不上。
唐娘子見同知娘子正與人說話,便教榮姐等一等。榮姐沒想到,同知娘子家裡竟是這種樣子。
她們站的是最外頭,多不體麵。
“姐姐,裡頭坐的都是些甚麽人?”榮姐悄聲問道。
“上首左邊坐的是同知娘子張氏,右邊坐的是孫家的娘子韓氏。左下頭一個,梳高髻的是苗知府家的大姐,第二個是周家的鄒娘子。
右邊頭一位是方家的娘子,下麵挨著她的是喬家的娘子。”
“那方家,可是方漕節的方家?”
漕節是路轉運司判官,俗稱“漕節”,梁堇在家時,與榮姐念過她。
唐娘子以為是江家人與榮姐說過,便道:“正是這個方家。”
榮姐聽罷,拿眼瞅那個喬家娘子,這人八成就是住在江家後頭的那個喬家,張氏楊氏之前還去她家吃滿月酒。
這喬家是杭州的判官,正六品。
榮姐不知站了多大會,隻兩條腿酸的不是滋味。
“張娘子,張娘子……”
唐娘子忽見張娘子幾人站起來往後頭去了,人都往那擠,壓根近不了那同知娘子張氏的身。
榮姐嫌棄,不肯再擠,與唐娘子道:“姐姐,等張娘子有空,你再與我引見罷。”
唐娘子臉一紅:“也好,都怪姐姐在這沒甚地位,說不上話,害的妹妹你跟著受屈。”
“不怪姐姐,今兒來本就是圖頑樂。”
張娘子她們進去沒再出來,唐娘子帶著榮姐,在這房裡認識人。
“這是州學葛教授家的娘子。”
“葛娘子,這是吳娘子,外祖家在東京作官的,年初嫁到了江家作媳婦。”
那葛娘子聽罷,忙與榮姐見禮,不一會,榮姐身邊湊了好幾位娘子說話。
鄒娘子拿著一條紅色的攀脖從裡頭走了出來,見榮姐身邊站了恁些人,就問旁邊的女使:“那人是誰,誰帶進來的?”
“唐娘子帶進來的,不知是哪家的。”
“是她呀。”
鄒娘子聽說是唐娘子帶來的,立時生出了玩弄之心,教那女使附耳過來,她吩咐下了事。
須臾,那女使帶著人進來,擱房裡擺下了投壺用的物什,還搬來了一壇酒水。
唐娘子見要頑投壺了,頓時麵皮青一陣白一陣,悄聲與榮姐道:“要頑投壺了,等會咱要從身上拿出一件首飾放到那托盤上作彩頭。
輸的人不僅把首飾輸進去,還要被罰酒,那可不是咱尋常吃的果酒,而是外頭的燒酒,吃著切要小心,這酒容易使人丟醜。”
唐娘子吃過這虧,當時,成了醜人,教人好生取笑。她瞥了一眼那鄒氏,不敢多看,忙收回了眼兒來。
與榮姐說道,就是這人愛玩弄旁人為樂。
榮姐知曉這人的跟腳,她是馬家二娘子的舅母,娘家是外頭的小官。
“二姐,要是她罰我吃酒該如何?”榮姐小聲問梁堇。
梁堇道:“等會姑娘尋到機會,自報家門,要是她還為難人,你就沾沾口,說吃不慣這樣的酒水。”
梁堇打聽了,這鄒娘子,隻為難那些出身低的小官娘子,按榮姐的出身,不該是她隨意玩弄的。
唐娘子拔掉了頭上的一根金釵,放到了托盤上,那女使捧著托盤又來到了榮姐麵前,榮姐取下了腕子上的銀鐲兒。
女使不走,榮姐和梁堇對了一眼,又摘掉了手上金鑲綠寶的戒子放在了上麵,那女使才往旁人麵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