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近來日子過得十分愜意,因著將禁軍大權交了出去,衛崇最近待他明顯多了耐心,至少每日兩人都能見上一麵,偶爾太忙,也會過來雍和殿陪他用過膳再走。
秦疏十分懂得得寸進尺的道理,這日,在衛崇說晚上有事要宿在外麵時,秦疏抱怨道:“朕貴為天子,卻如內宅的婦人一般,等待督主寵幸,實在是命苦。”
衛崇雖知他是做戲給自己看,還是被勾起了一點愧疚感。
秦疏看出他態度的鬆動,站起身便往外走:“知道你忙,沒時間陪我,今日我便辛苦些,陪你走一遭好了。”
“陛下這是要作甚?”衛崇有些不敢置信。
“陪你辦公去。”說著吩咐蘇懷信安排馬車去內侍省。
衛崇看他說的跟尋常百姓串門子一樣就有氣,“天子出行,豈能輕忽?”
秦疏對著他眨了下眼:“這不是有你在嗎?督主大人會保護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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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秦疏第一次來內侍省。內侍省是個七進七跨的建築群,大小房間加起來有數百間,所有部門都是為皇家服務的,比之內閣還要氣派。
內侍省中稱得上衛崇嫡係的是神機衛和暗察司。衛崇平日一般都在暗察司辦公。
此時已是下衙時間,但這裡依然沒有絲毫要下班的意思,秦疏看了一圈,說:“手底下那麼多人,難道就沒幾個得用的嗎?”
衛崇自然不會說自己手下能力不行,“曲陽河幫頭目侯山沒了,他死得突然,現在整個河幫都是一團亂,於朝廷來說正是天賜良機,正可分而化之,我不盯著不放心。”
河幫是一個民間組織,最開始建立的時候是為了同鄉互助,後來發展壯大,壟斷河運,欺行霸市,漸漸成了一股連官府也不敢小覷的勢力。
聽過衛崇的介紹,秦疏問道:“既然如此,官府為什麼沒有想辦法取締。”
衛崇看了他一眼,秦疏就知道他問了一個傻問題。
衛崇給他說明其中的道理:“任何一股勢力,能夠做大做強,背後都少不了靠山,河幫發展至今,背後的水深著呢。”
原來是官商勾結啊!
秦疏翻看著案頭的資料,皺了皺眉,這個河幫還真是根深葉茂啊,難怪他家督主忙得都不著家了,“實在不行,就把這些保護傘調回京中,隻要進了京,便是條蛟龍也得盤著。”
“官員調動哪有這麼隨便,如果真那麼容易就好了。”衛崇抽回被他拿走的案宗,正打算整理,一看才發現還是按照之前的順序排好的。衛崇眉目微動,小細節才最能反應一個人的品性。
秦疏晚上有點吃鹹了,隨手拿起桌案上的茶壺就倒了一盞,正要喝卻被衛崇攔了下來。
秦疏意外挑眉,衛崇將茶水潑到了地麵上,“陛下如今乃是天子,入口的東西怎能還如從前一般隨意。”
“關心我呀。”秦疏心下得意。
衛崇不想在這裡陪他打情罵俏,正要將杯子
放下,就被秦疏握住了手。
秦疏抬手提起茶壺就著這個姿勢又倒了一盞,衛崇想要將茶盞移開,卻敵不過秦疏天生神力。
秦疏就這樣就著他的手喝了,鳳眼含笑地看著他,聲音清淺卻分外認真:“放心,不會讓你守寡的。”
衛崇將茶杯往桌上一放,聲音涼涼:“陛下想多了。”
秦疏覺得衛崇這樣不好,他也沒說什麼啊,怎麼就生氣了呢。他趕忙又倒了一杯茶,準備賠罪。結果茶盞剛拿起來,整個就裂開了,茶水順著手腕全灌進了他袖子裡。
衛崇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見他蹙著眉,便親自拿了布巾替他擦拭,自然是擦不乾的。
“陛下,這邊也沒換洗的衣裳,天色也不早了,您不如早些回去?”
秦疏不滿:“我才剛來,你就想趕我走了?”
衛崇歎氣:“您在這裡,我無法安心處理正事。”
秦疏做了個告饒的手勢,立馬進入狀態,“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解決這河幫之事?”
這屬狗皮膏藥的看來是勸不走了。
衛崇:“侯山死後,我已讓安插的探子見機行事,摸清其內部各方勢力的動向,再尋可拉攏之人,許以好處,讓其為我們所用。”
秦疏點了點頭,“若是拉攏不成呢?”
衛崇目光一冷,道:“那便動用武力,強行鎮壓。但此舉恐會引起動蕩,需謹慎行事。”
秦疏不想妄動乾戈,思索片刻,說:“比起拉攏,若是能夠渾水摸魚,取而代之不是更好?”
衛崇問:“陛下覺得怎麼取而代之?”
秦疏翻開卷宗的一頁:“這位紅娘子是侯山的女兒吧,督主覺得咱們扶植她接手河幫如何?”
“扶植女子?”這是衛崇沒有想到的。
“對啊,”秦疏見多了精明強乾的女子,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侯山成年的兒子沒了,留下的血脈除了這位大娘子就隻剩個不懂事的娃娃。更難得的是這位紅娘子十分能乾,手下也有一票擁躉。且女子比之男子更喜歡安定,行事也會更加謹慎,若是紅娘子能夠順利接手河幫,來日招安也能容易些。”
衛崇原本是想要拉攏河幫中的某個人物,回頭再以此為把柄,讓對方做個傀儡,等到其內部分裂再一網打儘。不過他對皇上如何招安還挺好奇的,便問:“陛下可是有什麼好主意?”
秦疏確實有個頂好的主意,“紅娘子雖已二十有三,但並未婚配,也彆讓探子貓著了,乾脆施展一下魅力,將人娶了,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