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易節,冬去春來,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已是崇安二年。
灃京是淩國國都,每年來往客商絡繹不絕,最是繁華不過,隻是今年比之往年更加熱鬨,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陶然坊了。
陶然坊如今乃是灃京城第一好去處,集休閒購物娛樂於一體。
這日正趕上休沐,兩位翰林編修相約去養生香湯放鬆,他們本是同窗,又同科高中,日常往來十分緊密。
途中,張生道:“這兩次大朝會怎麼沒見到那位,難道是被厭棄了?”
李生早知他狷介率直,聽到這話仍然眉心狂跳,提醒道:“張兄,慎言。”
張生不以為然,再開口卻下意識放低了音量:“李兄過於謹慎了,怕什麼?再厲害也不過是陛下的家奴罷了,生殺予奪,不過在陛下一念之間,陛下潛邸時期,或對其有所倚仗,如今麼,嗬嗬——”
李生隻慶幸他們如今坐在馬車之中,否則被人聽見,搞不好就得去詔獄走上一遭。念在同窗情誼上,他再次提醒:“張兄可還記得此前孟院長所言?”
孟院長孟紹和乃是翰林院大學士兼太傅,學富五車,人情練達,翰林院中沒有一個不信服的。
張生經他提醒,想到那日孟學士講學:“諸君當知,用人之道,存乎一心。古之賢君,能察人之長,用人之能,使其才儘其用。”
“今上聖明,獨具慧眼,能於眾人之中,見其可用之處,善加引導,使其為國家社稷效力。陛下用人,非以出身論,不以舊見拘,唯才是舉,如此方能使國家昌盛,百姓安康。”
“如那被諸君議論之人,陛下既能用之,必有其可用之理。吾等當思陛下用人之深意,而非妄加揣測,以免自誤誤人。”
“被諸君議論之人”除內侍省衛崇不作他想,張生雖然耿直,卻也不是不知變通之人,雖然不喜宦官當道,但世情如此,便也沒再發表議論。
李生見他終於不再狂言,長籲一口氣,心下卻已打定主意,日後要遠著些了,他有一家老小,萬不能被他牽連。
到了地方,兩人取出憑證,侍者見是烏木牌,上刻雅竹,便知這二位是六品以下官員,詢問道:“最近推出了牛奶浴,兩位大人可要試試?”
試試等於加錢,兩人都是窮翰林,便都拒絕了。
侍者取出對牌交給兩人,“大人慢用。”
正在這時,又有一人前來,看到對方拿出的金卡,兩人都十分羨慕,等看到上麵的牡丹圖案時,他們不羨慕了,他們嫉妒。
牡丹圖案的金卡,證明對方是個大大的有錢人。
養生香湯推行會員卡製度,共分烏木、銀製、金製三種。金卡是錢和權的象征。因為想要獲得金卡,隻有兩種途徑:一是朝廷發放,隻有三品及以上官員能夠獲得;二是氪金,累計消費五千兩才行。
灃京城內,誰人不想擁有一張敕造的金製卡片呢?
李生歎道:“也不知這是哪個神人想出來的,
真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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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這個主意的正是秦衡小朋友。此時,父子倆正待在內書房,二人各據一邊,每人手邊都放著好幾摞的奏折。
奏折雖然不少,兩人處理起來卻十分迅速,幾乎隻是翻了一遍便提筆朱批,如果有人看到,還以為兩人隻是走個過場。
便是如此,將這些奏折全部處理完也已經時近正午。
秦疏看了一眼座鐘,將毛筆一扔,“蘇懷信。”
“奴婢在。”
“督主可有手書來?”
秦疏的舅舅宋觀失蹤多年,原來並沒有死。當年海上遇到風浪,他憑借多年航海經驗,帶領手下避入一座孤島,後武力鎮壓島上土著,做了島主。
隻是船隻損毀嚴重,那座島嶼雖有人生存,卻十分原始,整座島嶼開發程度有限,他們隻能困居島上,等待時機。
數月前,終於與外界取得聯係,此次衛崇便是前去杜若島迎接宋觀,同時部署人馬,占島插旗。
蘇懷信看了陛下一眼,心道,就陛下的詢問頻率,若是有書信,定然第一時間陳在您的案頭,哪裡還用問呢?雖是如此,回答得依然十分恭謹:“回陛下,尚未收到督主手書。”
秦疏皺眉:“不對啊,往日這個時辰也該收到了。”
蘇懷信:“……督主距離灃京路途一日遠過一日,書信有所延後也是有的。”
一聲尚帶著稚氣的嗤笑突兀響起,秦衡寫完最後一筆,搖頭輕歎道:“父皇,您若是真舍不得阿父,不若備馬去追,按照腳程,如今阿父應該剛過夙燕郡,日夜兼程,不吃不喝不睡,半月便能趕上。”
“臭小子,皮癢了是吧,竟然編排起你老子來了。”秦疏隨手操起手邊湖筆砸了過去,秦衡靈巧一躲,還是沒躲開,眼角被點上一痕朱砂。
秦衡雖然是個事業批,卻十分在意容貌,感覺臉上花了,黑亮的眼裡都是怒氣,咬牙道:“拿孩子撒氣的男人最沒出息。”
秦疏正要斥他兩句,便聽他道,“枉我千裡迢迢過來,送上門給你當兒子,早知一片孝心會喂了*,還不如在自己的地盤待著瀟灑。”
秦疏理虧,給蘇懷信使了個眼色。
蘇懷信見此,默默拿出巾帕,上前為殿下擦去臉上紅痕,見到太子殿下小臉恢複白皙,複又默默站回角落。
秦疏看他還有些氣鼓鼓的,十分好笑:“多大個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是男人,就不要斤斤計較。”
秦衡翻了個白眼:“比不得父皇,離了阿父就活不了。”
“竟還調侃起你老子來了?”秦疏笑罵一句,“你根本不懂。”
秦衡起身,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背著手踱著步子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搖頭晃腦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降智短路。”
蘇懷信滿頭問號,太子殿下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了。
活乾完了,兒子走了,秦疏想了想,讓蘇懷信去內閣
() 傳了口諭,召人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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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遠等人昨日剛處理好曲陽河幫收編招安事宜,本以為能鬆一口氣,結果就得到了陛下全員召見的命令。
輔佐陛下兩載有餘,君臣對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