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從方才起,悶悶不樂的原因?你是覺著,我太在意?在意,你往後是不是能開口說話?”
精準射中靶心。
阿笙眼底有慌亂,有尷尬,還有一些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比劃才好。
若當真是誤會了,他擔心二爺會生氣,可另一方麵,萬一二爺當真是這麼想的,他當如何?
倘若他就是隻能像現在這樣,沒法開口說話了呢?
二爺會不會很失望?
“我當然在意,你往後是不是能開口說話。”
阿笙雙手更加不知如何比劃才好,隻好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不該問的。
為何要去問呢,平白給自己找難過呢。
謝放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阿笙,“我在意,是因為如果你能開口說話,除了生活上你會方便許多,我最在意的是,倘使遇到危險,你可以向人呼救。明白嗎?”
阿笙是在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個巷子時出的事。
離他們的住處已經很近。
如果阿笙能夠張口呼救,一定會引來街坊鄰居。
可是,沒有如果。
阿笙是個聰明的,他一下便聽出了二爺的話裡的意思——
二爺他在意他能不能他開口說完,完全隻是出於對他的關心,並不是像他原先以為地那樣,是在意他是不是個啞巴。
瞧見二爺微紅的眼尾,阿笙更是愧疚難當。
他從來沒有在二爺眼底瞧見過的難過的神色,以至他的心也跟著疼了疼。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以為以二爺要哭了。
阿笙愧疚地望著二爺,他緊緊地抿住下唇,比劃著,“我誤會二爺了。二爺您彆生氣。”
謝放抬手,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我沒有生氣。相反,你能夠說出你自己的真實想法,這很好。不過往後要是再胡思亂想,我可是真要生氣了。”
阿笙連忙用力地點著腦袋,咧開嘴,開心地笑了。
他平日裡也絕不是愛胡思亂想的人。
可能,他自個兒還是在意他是個啞巴這件事,才會在這件事上瞎琢磨。
往後他一定什麼事像二爺說得那樣,直接告訴二爺。
不然,像這回這樣,險些誤會了二爺。
…
於謝放而言,再沒有什麼,比阿笙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麵前要來得重要。
暫時壓下心中那股因為回憶而帶來的悲痛,謝放捏了下阿笙的臉蛋,淺笑著牽起他的手,“走,這兒離天橋,還有廟街都很近,我先帶你去逛逛。回頭,再一起去寺廟祈福?”
這會兒可是在大街上!
又想著,北城可比符城大多了,不至拐個街角,便有人識得他同二爺,也便貪心拿拇指指腹,輕輕地摩挲著二爺的手背。
往前走了走,阿笙才將手從二爺手中抽出,他比劃著,“我想
先去寺廟祈福。”
今日本就是為了陪阿笙才特意空出的行程,先去哪兒,做什麼,自是無所謂。
謝放微笑,“行,聽你的,你想先去祈福,便先去祈福。”
…
馬路對麵,茶館二樓包間。
謝朝暉倚著窗邊,抬手可勁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語道:“我八成是昨日夜裡宿醉沒醒透。”
“昨夜又在哪兒留宿了?我聽說,爸有意想要撮合你同孫府家的千金。你多少也悠著點,彆做得太過,好不容易爸高興,提前解了你的禁,回頭又將你圈府裡頭。
到時候,你便是去找你母親哭訴怕是也未必有用了。”
謝朝暉推門進來,聽見三弟的這一句自言自語,他將身上的外套脫給身後跟著的小廝,笑著揶揄道。
“是了,一定是我沒醒透。”
謝朝晞似是沒聽見大哥對他的打趣,他的視線仍舊一眨不眨地瞧著窗外。
謝朝暉見他一副撞邪的模樣,取笑道:“怎的,撞鬼了?”
視線順著三弟謝朝暉的目光,瞧見對麵醫院馬路上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驀地笑了。
即便是隔著一定的距離,謝朝暉仍舊瞧見,他那個最近很是得父親歡心的二弟,牽著一個少年的手。
手背向上,朝身後揮了一下,小廝無聲退了下去。
包間房門被關上。
謝朝晞手搭在窗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倘若二弟同那抱石老人的小徒弟是這樣的關係,也難怪,他會同抱石老人這般熟稔了。”
不僅能夠請得動抱石老人到家中,還讓抱石老人專門為父親作了一幅作壽圖。
聽韓管家說,那日,老二還送了父親一幅老先生早年的一幅畫。
老爺子於寒冬出生,對這兩幅雪景圖愛不釋手。
當日便將老二送的那幅《江雪垂釣圖》,以及老先生於壽辰當日所贈《紅梅傲雪》,均給妥善地收藏了起來。
隻要是來客人,便會邀請客人一同品鑒、賞畫,自然,也會將二弟給叫上。
隻怕再這麼下去,等年關一過,父親就該向他提出,在公司給二弟安排一個位置了。
聞言,謝朝晞轉過身來,一臉驚訝地道:“不能吧?二哥先前……沒這癖好啊。退一萬步,便是,便是二哥有那癖好……也不至於喜歡阿笙小兄弟啊。”
雖說吧,二哥方才是牽了阿笙小兄弟的手沒錯,不過許是剛好要往前走,拉了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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