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勳儀式在底樓的一間大廳舉行。

來觀禮的人比裴染預想的還要多,一排排黑色的絲絨座椅幾乎全部坐滿。

人員成分複雜,有穿軍裝的,有穿胸前帶著政府各機構標誌的製服的,還有人穿的是平民衣服,不過都明顯精心打扮過,整整齊齊。

裴染在心中對W說:“來了好多人,皇室麵子這麼大?”

“沉寂之前,皇室家族的恒宙集團,就控製著聯邦的能源業,是聯邦傳承黨背後最大的金主,最近幾天,南部和東部到黑井的運輸線基本順暢了,雖然路上還是會遇到融合體,但是運送的成功率還算不錯,皇室已經在藍區申請了工廠用地,正在把各種物資轉移進黑井。”

黑井漸漸上了軌道,財閥們正在逐漸把家底搬進來。

裴染淡淡道:“我要是維納元帥,這口肥肉,我一定要想辦法吞掉。”

手中有槍,就不要放過送上門來的肥羊。

W溫和答:“你以為她不想麼。可是這口肉也不是那麼好吞的,稍不留神,就會被反噬。”

引路的中年人把裴染帶到左邊第一排的座位坐下,旁邊都是穿軍裝的軍人,人人坐姿筆直。

裴染掃視一圈。

W在她耳邊說:“第一排正中間穿軍裝的,就是維納元帥。”

維納元帥看起來稍微有一點年紀了,人很瘦削,一頭銀發一絲不苟。

W說:“她左邊那個上了年紀的,是尤金上將,再旁邊是宋晚中將……”

宋晚裴染認識,見過兩次了,都是替維納元帥傳話。

W接著說:“她是喬賽的表姐。”

原來還有這層關係。W和喬賽關係很好,想來和宋晚也不會差。

W繼續科普,“宋晚旁邊的幾個也是臨時決策委員會的將領,維納元帥右邊坐著的是……”

這題裴染很會,“是首席執行官巴瑟威。”

“對,”W說,“他旁邊是財務部長瓦薩尼,內政部副部長樸明哲,農業部長魯卡,還有其他幾個政府機構的行政長官,臨時決策委員會成員這次全員出席了。”

裴染納悶:“一個表彰儀式而已,至於麼,來這麼多人?”

“主要是因為譽和到黑井以後,身體不好,一直住在醫院裡,這是他第一次公開露麵,所以大家給麵子,全都來了。”

大廳正前方,忽然聚集了幾道光線。

一麵巨大的虛擬旗幟憑空出現,黑底上繡著金色的二頭鳶尾,上接天花板,底邊的穗子碰著地。

音樂不知從什麼地方奏響,虛擬旗幟在空中緩緩地旋轉了一圈,停了下來。

旁邊的雙扇門打開,有人推著輪椅進來了。

輪椅上坐著的那位,裴染在W給的資料裡看過無數次,就是皇室家族當下的執柄者,如果沒被廢掉的話,理論上的皇帝,譽和。

他看起來五六十歲,臉色灰敗,精神萎靡,像是病還沒全好。

推著輪椅的,裴染也認識,是幸吾弦的哥哥,大皇子言熏。

言熏看著和幸吾弦年紀差不多,長相也有幾分相似,但是神情不太一樣,沒幸吾弦那麼飛揚跋扈,推著父親,反而顯得有點唯唯諾諾。

譽和一到場,授勳儀式馬上開始。

主持儀式的是個老頭子。

他先解釋了一下,說他們的陛下身體狀況欠佳,所以儀式會比較簡短,然後就開始長篇大論地論述在場的被授勳人的各種英雄事跡對黑井和對整個聯邦的意義,完全不簡短。

裴染餓得要命。

肚子在不停地咕嚕嚕地叫,聲音大得估計旁邊座位的人都能聽見。

老頭子好不容易說完了,才開始把人一個個地叫上台。

要頒發的是皇室的騎士榮耀勳章。

坐在裴染旁邊的幾名軍人一個接一個地上去了,最後終於叫到了裴染的名字。

裴染走上去,站在輪椅前,心中覺得,當下的情形很詭異,甚至有點好笑。

剛殺了輪椅上這位的兒子,就要被他授勳。

譽和坐在輪椅上不動,大皇子言熏上前一步,代替他從鋪著絲絨的金托盤上拿起最後一枚勳章,把它彆在裴染的製服上。

其他人都是軍人,會敬一個軍禮,裴染並不是,也沒打算有什麼表示。

言熏怔了怔,神情有點茫然,馬上轉頭看了父親一眼,最終主動伸出手,跟裴染握了握。

下了台,老頭子又嘮叨了一會兒,授勳儀式終於結束了。

譽和示意兒子推他過去,和來觀禮的眾人寒暄。

裴染聽見有人在說:

“紮蘭那邊的運輸線還算順利吧?”

“聽說東邊的運輸線這兩天都很順利,沒遇到融合體。”

“我看見恒宙的物資源源不斷地運進黑井來了。”

“陛下為建設黑井不遺餘力,相信恒宙今後一定是黑井建設和發展的中堅力量。”

裴染掃視一圈,看見維納元帥正在偏頭跟巴瑟威說話,兩個人都麵帶笑容,看起來氣氛非常融洽。

不了解內情的人,一定看不出這兩位之間的關係早就劍拔弩張。

肚子又叫了一聲。

所有人都在聊天,沒有人走,裴染不管那套,正打算往門外溜,忽然被人叫住了,是宋晚。

她招招手,把裴染帶到維納元帥麵前。

維納元帥跟裴染握了握手,她說:“我一直想見見你,可是總沒有時間。聽說你剛回來,就立刻過來參加授勳儀式,辛苦你了。”

她看上去很清楚,裴染已經成功地把南奕帶回黑井了。

裴染回答:“沒關係,還好。”

旁邊有人湊熱鬨,問:“看樣子,這是剛執行任務回來吧?太辛苦了。”

他們不說,裴染都沒覺得自己有那麼狼狽。

這兩天又是爬樹又是翻牆,在草地上亂滾,淺灰色的作戰服早就變成了迷

彩,再加上淋了半個晚上的雨,衣服褲子都濕噠噠皺巴巴。

靴子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上麵滿是泥水,還沾著碎草葉。

她這身打扮,和這群衣冠楚楚的人迥然不同,格格不入。

裴染隻含糊地應了一聲。

內政部副部長樸明哲忽然插嘴:“是不是營救先鋒甜心的任務?我聽說他剛才到黑井了。”

先鋒甜心?

W在耳邊解釋:“先鋒黨的候選人叫馬克西諾,他每次出鏡,南奕都跟在身邊,因為南奕長相不錯,年紀又輕,大家都把他叫‘先鋒甜心’。”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稱呼。樸明哲是現任內閣部長,是傳承黨的人,叫起先鋒黨那邊的人的諢名,毫不客氣。

死對頭到黑井了,巴瑟威像是早就知道,臉上的微笑弧度完全不變,甚至還警告式地瞥了樸明哲一眼。

緊接著就有人搭茬:“聽說南奕是從離島救回來的?”

他說了“離島”兩個字。

輪椅上的譽和立刻轉過頭,看向這邊。

譽和示意兒子把輪椅轉了個方向,問裴染:“你剛從離島回來?離島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瞞是不可能瞞住的,她出任務的記錄就在係統裡,以譽和的勢力,隨便就能查得到。

隻是不清楚他們父子,知不知道她和式歌冶之間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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