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形容恐懼的時候,都會描寫,猶如心臟被一隻巨手攥住,心跳加速,被攥得幾乎要爆裂開來。
此時此刻,哪怕攥著他心臟的隻是一個女孩的小手,紅發魔法師依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心臟仿佛開始膨脹,隨時都有可能砰的一聲炸開。
他如同看著魔鬼般看著麵前的小女孩:“你——你怎麼能?這怎麼可能?你……你明明剛吃下第三劑藥……”
第一劑藥吃下去的時候,絕大部分人隻是像感染了一場風寒,有人會發熱,有人會發寒,有人會嗓子疼,有人會咳嗽流眼淚,每個人的症狀不同,代表著他們對不不同魔力毒素的反應不同。
普通人無法感知魔力,但魔力無處不在,大多數魔力藥草,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毒草,隻是毒素的輕重不同,反應也不同。
儘管光明神教的神官們一直都宣揚神會赦免世人,隻要購買了贖罪券,用聖光就能夠治愈所有的疾病痛苦,那些使用藥草的巫醫都是邪惡的,和女巫一樣,都是用巫術來竊取人類的靈魂,然後出賣給惡魔。
但實際上,光明神教一樣有藥劑師,研製各種魔法藥劑,隻不過他們將這些藥劑配方牢牢掌握在紅衣主教以上的神官手中,作為控製下層神官和主教們手段之一。
尤其是在他們失去聖光之力後,許多神官回過神來就開始重新修煉魔法,當然也少不了有人去找魔法藥劑配方來提升自己的魔力,不過其中更多的,還是在繼續研製不死藥的配方。
畢竟,這是在教廷覆滅之前,他們研究得相對“成熟”的一項成果。
隻不過,那時候他們甚至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直到崔斯蒂將整個聖騎士軍團都變成了吸血魔軍團,直到她向紅衣大主教雅各布·克裡斯蒂安的複仇,隻是抓了一下他的腳腕,就逼得他砍斷了一條腿。
紅發魔法師原本是個紅衣主教,曾經參與過這項研究,在王都淪陷之前,他正好因為尋找一種魔法材料離開了王都,僥幸逃過了教皇的獻祭儀式,得知王都覆滅和教皇有關後,他就果斷脫下了神官的法袍,穿上了黑色的魔法師袍,接受了羅恩伯爵的邀請,進入了雷姆洛斯城。
他如今已經一百六十多歲,幾乎用光了這一百多年積攢下來的魔晶石和所有魔法材料,才重新修煉到了中級魔法師的境界,卻礙於年齡和身體情況,已經無法再提升魔力池,如果再不儘快配製出這種永葆青春的生命藥劑,他很快就會死去。
所以他才會以研究黑暗邪靈和吸血魔為借口,利用雷姆洛斯城的物資和人員繼續研究這種黑暗不死者,經過了兩輪實驗之後,終於在卡萊拉的身上發現了黑暗魔力元素的波動。
這些魔法試劑都是用來激發人體感知力,讓人從中吸收各種魔力元素,有與某種魔力元素相合的體質,在熬過了魔力元素侵蝕導致的“毒發”後,就有可能在體內留下相合的魔力元素。
這也是西塞爾主教當初用於催化那些魔力種子的魔法藥劑,隻不過
西塞爾沒有教廷裡那麼多的魔法材料,就更加簡單粗暴地用“廢料”來重新提取催化劑,混合了各種魔獸和魔植材料,遠不如他這次在雷姆洛斯城使用的催化劑安全。
不過他的這種方法,其實最終和西塞爾的也差不多,篩選出具有黑暗魔力體質的孩子之後,再用催化劑催生她的魔法能力,在她覺醒的時候摘取她的心臟來煉藥,然後再治愈,就可以將她製作成一個能夠長期供應“原料”的材料培養母體。
可以說,他想得很好,哪怕中間曾經因為蒙迪的緣故,一度失去了這個女孩的蹤跡,可她的身上有他所製作的藥劑,魔力波動是無法瞞過一個中級魔法師的,所以他準備好了一切之後,就讓人將她“請”了回來。
這個孩子很聰明,也很懂事,完全不像他以前見過的孩子那樣吵鬨驚懼,果然不愧是與黑暗係魔力元素契合的魔力種子,隻有這樣冷靜的孩子,才能忍受得住成為不死者後的種種痛苦與折磨,不至於精神崩潰後毀掉了這個完美的母體。
隻是他沒想到,她覺醒的速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鬆手……放開我……”紅發魔法師呼吸困難,生怕呼吸得重一點,自己的心就會在她的手心中炸裂,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哀求,“我……我把心還給你……”
他原本抓著女孩肩膀的手鬆開,握著匕首的手都有些顫抖,抖得那顆被挑在匕首尖上的小小心臟,還在不停地往外滴血,甚至有些搖搖欲墜的模樣。
女孩的胸口依然保持著被他剖開的模樣,那是他曾經引以為傲的魔法,能夠協助他給人開膛破肚時,讓人的胸腔或腹腔被無形的魔法之手拉開,方便他進行下一步操作。
原本,他還能夠用聖光治愈術同步治療,避□□血過多,可現在他沒有聖光治愈術,除了具有黑暗魔力元素的不死者之外,其他人在這種情況下,要不了兩分鐘就會當場“暴斃”。
就像他本人,如果那隻穿透了他胸膛的小手,也像他這樣將他的胸膛撕開,尚沒有黑暗魔力也失去了聖光之力的他,分分鐘都會死。
性命攸關,他不得不低下聲氣,向這個女孩求饒。
周圍的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幾乎都驚呆了。
克萊拉卻沒有收回手,甚至沒有抬起頭來看他,隻是盯著他的胸膛,輕輕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父親原本跟我說,如果我忍不住想要咬人或者吸血,就咬他,吸他的血。”
“可是,你們把他帶走了。”她平靜地說:“你們殺了他,把他燒成了灰。”
大人們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想過她能聽到,還能聽懂。
她隻是知道,一開始喝下第一管藥劑的時候,她發燒了好幾天,燒得身上的血都乾了,變得無比粘稠,當她痛得咬破自己的嘴唇,甚至咬破自己的手背時,都流不出一滴血來。
最後還是父親讓她咬了一口,讓她喝了他的血之後,居然奇跡般地讓她保持了清醒,恢複了正常。
然後她就被父親藏進了水井下麵
的小房子裡,父親說,讓小熊陪著她,等兩天,會讓人帶她去一個神奇的地方,那裡有好多會魔法的女巫,甚至還有比她還小的女孩,可以跟她一起玩,一起讀書……
她並沒有說她根本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因為從高燒中清醒之後,不僅僅是她的血液變得凝固,連她的思想和大腦,似乎都一起跟著凝固。
所有的時間和想法,都變得十分緩慢,能夠讓她清晰地看到自己和其他人的每一個念頭,尤其是那種純粹的惡念,都會吸引她,讓她看到他們身上的黑色的欲望,那是一種十分美味的氣息,吸引著她。
隻要動動手指,甚至可能隻需要動動念頭,想一下,這些人身上散發出的惡念,就會自動地朝著她湧來,帶著他們身上的魔力元素,一起湧入她的體內。
如果說,在水井下的安全屋裡,她隻能靜靜地等待著。
被那個土係魔法師從地下鑽出來抱走的時候,她“吃”到了第一口美味,比父親的血液更加香甜美味的,是惡念的味道。
等於說,那個魔法師帶她來吃大餐,餓了許久的她,又怎麼會拒絕呢?
尤其是這個紅發魔法師,身上的惡念和周圍的黑色魔力元素,幾乎都已經濃稠得形成液體一般,包裹著他的周身,這些黑色的惡念,已經與他的魔力元素密不可分,在他抓住她肩膀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源源不斷地將自己的身上的魔力元素和黑色惡念一起輸入她的體內。
對她來說,這可是比聖光之力還要“治愈”的大補之物。
彆說給她開膛挖顆心了,再努力輸入一點,她都能當場再長出一顆心來給他挖。
不過父親說了,交易需要公平,他挖了她的心,當然也該把他的心交給她才對啊!
雖然她並不喜歡吃這種已經被黑色惡念充斥著變成了黑色的心肝,可那些黑暗魔力的確是她所需要的,甚至因為被挖出了心之後,她感覺更加餓了,急需要補充大量的食物才行。
“父親說了,要,一物換一物。”
“不!——”紅發魔法師絕望地大叫,想要掙脫她的小手,想要施展出抗拒火環來將她推開,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魔力池,竟然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裡麵的魔力大量地流失,如同開閘放出的洪水一般,一瀉千裡,竟然都是流向了這個小女孩的體內!
克萊拉皺起了眉頭,黑色的眼睛望著他的心口,認真地說:“父親說過,信守承諾,是騎士的美德,大人,是不應該騙小孩子的!”
說著,她的手上稍稍一用力,握緊了他的心臟,向外一扯,竟是硬生生地將他的一顆心,從胸口的血洞裡扯了出來。
鮮血隨之噴湧而出,染紅了紅發魔法師的半個身體,也有不少直接噴濺到了克萊拉的臉上,她向後退了一步,看著紅發魔法師仰麵朝天地倒在了地上,身體抽搐了幾下,兩眼圓瞪著,已經徹底斷氣。
失去心臟又失去了全身魔力的魔法師,死得真是比普通人還要快得多。
而他原本
保持四十來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