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君祁拿到背包後,竟然沒有直接掏蛋黃派吃。
祂抬起長腿,不疾不徐地走過來,微微低下頭,高挺的鼻子停在江與臨頸側,鼻翼翕動,隔空嗅了嗅。
“一股怪物味,”禦君祁直起身,目光炯炯,直勾勾地落在江與臨左肩,語氣嫌惡:“臭死了。”
小章魚本來朝江與臨伸出兩條觸手,一副‘我要臨臨抱’的黏人模樣,聞言登時狗腿地收回觸手,堅定地表明立場,將觸手尖按住在它根本不存在的鼻子上。
江與臨沒聞到什麼味道,隻是瞧這倆怪物煞有介事的模樣,又不由懷疑起自己來。
他抻起衣領低頭嗅聞,衣料上隻有淺淡的沉檀香味,並無禦君祁口中的‘怪物味’。
江與臨無語地放下衣領,罵道:“你有病吧,挺香的,哪兒有臭味了?”
禦君祁沒回答,又擺出一張死人臉,蹙眉冷哼一聲,反身往回走。
小章魚還有些猶豫,趴在禦君祁肩頭轉過腦袋、戀戀不舍地看江與臨,被禦君祁一根手指撥回了章魚頭。
江與臨一頭霧水:“又怎麼了,二位大小姐。”
禦君祁停下腳步,卻沒有回身,也沒有掩飾語氣中的不滿:“第三基地裡明明有怪物,它們都能進,我就不能。”
“......”
“黑市裡就是有賣怪物的啊,不然我去買什麼,”江與臨拿出消毒液往身上噴了噴:“這回行了吧……不是我說你在這兒委屈什麼呢,你不是不喜歡人多地方嗎?”
禦君祁不吭聲,徑自往前走,就像聽不到江與臨的話似的。
又生悶氣。
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辦法對付怪物。
尤其是喜歡吃冰的怪物,
江與臨一抬手,在掌心凝出個圓形冰球。
冰球懸浮於掌心,在悶熱的天氣裡散發陣陣寒氣,充盈的寒冰異能環繞其上,像一道道藍色遊龍,在冰球表麵反複洄遊,瑰麗而絢爛。
“吃冰嗎二位?”
禦君祁和小章魚同時回頭,動作整齊劃一。
江與臨似笑非笑,促狹地望著兩隻怪物。
禦君祁薄唇微抿,繃成一條直線,很想移開視線,可喉結卻極不爭氣,不受控製地上下滑動。
“給我。”禦君祁冷酷地命令道。
江與臨莞爾道:“又肯理我了?”
禦君祁聽不出這話裡揶揄,揚了揚下巴:“嗯。”
江與臨勾起唇,嘴角和眼睛都藏不住笑意:“我要是不給你呢?”
禦君祁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又忽然出現在江與臨身後,用行動回答了江與臨的問題——
不給,就搶。
江與臨十分警覺,早在禦君祁現身前,就察覺到風聲流速變化,霍然轉身躲避。
禦君祁正伸手去勒他的腰,江與臨一轉身,頃刻間形成和禦君祁麵對麵的站位,於是原本應該卡在腹部的手按在了後腰
之上。
隨著腰部傳來的力道,江與臨被按得往前錯了半步。
禦君祁一手按在江與臨腰後,另一隻手扣住他後頸,呈左右圍剿之勢,短暫地困住了江與臨半秒。
就在這半秒間,小章魚伸出觸手,把江與臨手上的冰球抱了起來,整隻章魚癱在冰球上,八條觸手把冰球裹得嚴嚴實實,打著滾從禦君祁肩頭滾了下來。
禦君祁鬆開江與臨,抬手接住從肩頭掉落的章魚冰球。
神級怪物和小章魚配合默契,電光石火間使出一套絲滑的連招。
江與臨忍俊不禁:“你倆倒成一夥的了。”
禦君祁輕輕仰起頭,把裹著章魚的冰球整個放進了嘴裡,緊接著喉結一滾。
有什麼圓圓的東西,順著祂食管滑了下去。
江與臨:“!!!”
“我章魚呢?”
江與臨霎時懵了,先是抓起禦君祁的手翻著看了看,又去檢查袖口、衣兜等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可直到他把禦君祁從頭到尾摸了一遍,也沒見到他的章魚。
江與臨捏著禦君祁下巴,拇指食指微微施力。
禦君祁薄唇輕啟,順從地張開嘴。
嘴裡也沒有。
“你真給吃了?!!!!”
江與臨頭都暈了,恨不能像動畫片裡那樣整個人,順著對方食道鑽進去,把小章魚薅出來。
他抬起手捏著禦君祁的臉,差點就把手塞進祂嘴裡。
禦君祁一動不動,任由江與臨折騰。
江與臨晃動著禦君祁的肩膀:“你彆逗我,快吐出來!”
禦君祁輕輕抬了抬眉毛:“你求我。”
江與臨氣極,一拳懟在禦君祁腹部。
這一下力氣很大,居然打得禦君祁往後退了兩步。
禦君祁捂著肚子,很震驚地看過去:“你又打我。”
江與臨指了指禦君祁:“揍你算輕的,快把魚還我!”
禦君祁抿起唇,擺出一副多暴力也不肯合作的冷硬態度:“吃了,沒了,你打死我吧。”
江與臨血壓極速上升,額角怦怦直跳:“老子數到三。”
禦君祁:“......”
江與臨:“一!”
禦君祁攤開手,寬大掌心內,冰藍色的小章魚緩緩現出身形。
擬態是小章魚的種族天賦,它不僅能變幻色彩,還能完全透明,直至和環境融為一體。
原來這兩隻怪物串通好了,故意嚇唬人。
江與臨氣得差點吐血,一把將小章魚抓過來:“以後不許跟祂玩,你以前很乖的。”
小章魚晃動著腦袋,觸手纏著江與臨的手指,搖頭晃腦的,也不知在高興什麼。
禦君祁心情沒有絲毫好轉,依舊板著臉,氣場冷到極致,連走路的步伐都慢了下來。
江與臨已經走出十數米,一轉身,禦君祁還在原地磨磨蹭蹭,單手按在腹部
,好像真被他打傷了一樣。
江與臨血壓持續猛增:“大哥你又怎麼了?我隻是打了你一拳,不至於這麼疼吧。”
禦君祁站在合歡樹下,遙遙望著江與臨:“肚子不疼,心很疼。”
江與臨扶額道:“臥槽我真服了,這又是從哪兒學的詞……你還有心呢?”
禦君祁麵無表情,語氣中卻又一絲難以掩飾的驕傲:“當然,有好幾個呢。”
江與臨朝禦君祁走過去,敷衍地問:“那請問這位先生,您哪顆心疼了?”
“都疼,”禦君祁抿起唇,目光落在江與臨口袋中的小章魚上:“低等物種是不會懂的。”
被本體陰陽了一句的觸手版小章魚:“……”
江與臨單手扣在小章魚的腦袋上,捂住那並不存在的耳朵:“喂!你說話注意點,它能聽懂的。”
禦君祁不屑冷笑,向分離的觸手發出充滿威脅意味的指令。
小章魚感受到本體輸送來的能量停頓半秒,嚇得渾身發抖。
觸手版小章魚不具備獨立的思維,也沒有心臟,就像人類斷掉的手臂,完全是出於章魚特殊的生理構造,才能在離開本體後繼續活動,坦白來講,它不過是禦君祁潛意識反應的一點投射,隻剩下最基本的生物本能,確實是低等物種。
觸手斷裂後,失去與本體的肢體鏈接,很快就會枯萎死亡,這條觸手變成的小章魚之所以能活蹦亂跳這麼久,完全依存於禦君祁隔空而來的能量供給,一旦斷供,它就會徹底消失。
感受到本體的威脅,小章魚又難過又害怕。
它靠在江與臨的手指上,默默流淚。
江與臨並不知小章魚與禦君祁的關聯,隻當它是被‘低等物種’四個字傷到了。
他的章魚是一條有自尊的章魚,是一個連骨頭都沒有,卻非常有骨氣的軟體動物。
江與臨瞪向禦君祁,伸手在脖頸處比劃了一下,威脅意味十足。
禦君祁移開視線,沒再說話。
江與臨捧起流淚的小章魚,哄道:“我們小章魚才不低等,蛸科是造物主最偉大的傑作!我最喜歡章魚了。”
聞言,小章魚和禦君祁終於同時高興起來。
隻是江與臨光顧著哄他的寶貝下章魚,並沒有注意到禦君祁眼中的笑意。
於是禦君祁又不高興了。
等江與臨再看過去,禦君祁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死樣子。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祂曾經高興過。
禦君祁很生氣,連吃了十個蛋黃派哄自己。
*
三天後,禦君祁吃光了所有的蛋黃派。
確切地說,第二天晚上八點的時候,裝滿蛋黃派的背包就已經空了。
看著連根毛都不剩的背包,江與臨表示:
真U*D¥是+F…我#>操%G了P)。
居然這麼快就吃沒了?
禦君祁倒掛在房梁上,大頭朝下探頭過
來:“早沒了。”
隨著相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