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儘天明,江與臨從回憶中醒來。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了簌簌雨聲。

下雨了。

江與臨睜開眼,側頭看向枕邊的禦君祁。

禦君祁平躺在床上,把被子踹得亂七八糟,一半墜在地上,一半團在床腳。

怪物睡得很香,長手長腳全都攤開,模樣很像一隻翻著肚皮睡覺的大型犬科動物。

因太過放鬆,連藏在身體裡的觸手都冒了出來。

觸手把整張床塞得滿滿當當,仍無處安放的部分橫在江與臨腰間,好似一灘黏糊糊的被子,把他整個裹了起來。

外麵在下雨,海潮翻湧,室內昏昏沉沉。

江與臨心中溫暖旖旎。

他很想去吻禦君祁。

可惜這個笨蛋怪物什麼都不記得了。

祂從成熟期跌落,退化到亞成熟期,清空了滿腦子彩色廢料。

又很乖了。

長風吹動窗簾,窗外閃過一道藍紫色閃電。

雷聲未響,禦君祁猛地睜開眼睛。

強大的磁場轟然擴張,雷聲還未炸響就被驅散,雲層中的電荷像霧一樣散儘。

大雨落下,淅淅瀝瀝地拍在船艙上,卻再也沒了閃電與雷鳴。

江與臨輕笑一聲。

禦君祁正狗狗祟祟的往身體裡收觸手,聽到笑聲後,整個怪物僵了僵,緩緩側身看向江與臨。

江與臨也不說話,隻看著祂笑。

禦君祁不知道江與臨在笑什麼。

平常睡覺的時候,祂也經常偷偷用觸手把江與臨卷進懷裡,隻不過每次被發現都會挨罵。

今天又正巧下雨,江與臨本應更加暴躁,禦君祁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

沒想到,今天江與臨心情好像不錯。

不用挨罵了。

開心。

禦君祁是一隻很擅長得寸進尺的怪物,見狀也不收觸手了,就這麼卷著江與臨,能多抱一秒就賺一秒。

江與臨仍不說話,隻靜靜地瞧著禦君祁耍心眼。

他明明已經從夢中醒來,可卻又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場美夢。

江與臨抬手摸了摸禦君祁的臉:“我是不是對你太凶了?”

禦君祁搖頭:“不凶啊,你最好了。”

祂不記得自己曾經如何深刻地擁有過江與臨,還處在非常容易滿足的初級階段,隻要能抱著江與臨就已十分愜意。

江與臨捏了捏怪物的下巴:“傻章魚。”

他從未如此快樂,也從未如此悲傷。

理智上,他應該抗拒自己對怪物動情,更應該慶幸禦君祁把一切都忘了。

可惜感情不受理智支配。

失而複得的歡欣難以自抑,幾乎從心間溢滿出來。

剛和齊玉在一起的時候,江與臨並不知道對方體內擁有高維生物的意識。

無論是接吻還是做

些其他什麼事情,齊玉都始終維持著人類形態。

因為他不知道齊玉是怪物,所以才一切發生得那麼順理成章。

可現在……

江與臨垂眸掃了一眼滿床輕輕蠕動的觸手。

這是一堆什麼玩意。

他以為自己和齊玉相愛了。

可怪物真的懂愛情嗎?

現在回想起來,齊玉的非人感也很重。

研究所管理嚴格,他們相處的時間很少,重逢後,也並沒有時間按部就班地談情說愛。

江與臨每次找機會進入實驗艙,都和第一次去給齊玉體檢差不多,他一直在說他的,而齊玉隻顧著親他,吻他,脫他衣服。

後來更是連交談都很少。

江與臨要麼就是在和齊玉接吻,要麼就是含著什麼其他東西……反正不怎麼說話。

零碎的場景在江與臨腦海中飛速閃過。

危機四伏的研究所,狹窄局促的隔間,熱烈的吻,灼熱的呼吸,那些淩亂與纏綿……

後知後覺的錯亂感如潮水一樣湧來,幾乎將江與臨徹底淹沒。

強烈的羞恥感令他難以啟齒,他無法冷靜思考,更無法開口將這些過去告知禦君祁。

江與臨了解禦君祁。

如果這隻怪物知道了一切,根本不會考慮什麼愛情不愛情之類的問題。

禦君祁隻會和齊玉一樣,沒日沒夜纏著他做。

和人形的怪物做過這件事已經夠離譜了,再和禦君祁這樣的怪物做……

江與臨無意識地撫摸腰間的觸手

摸到那尖銳的疣狀凸起的瞬間,江與臨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已經不是違背倫理道德的問題了,這完全違背生物規律!

禦君祁瞧到江與臨突然打了個寒戰,又裹著被子,還以為是因為下雨降溫,人類體感溫度降低,覺得冷了。

祂控製著觸手升高溫度,將那條熱乎乎的觸手送過去:“給。”

江與臨回過神:“什麼?”

禦君祁說:“用觸手吧。”

江與臨不知想到了什麼,像隻應激的貓,一把推開懷裡的觸手,義正詞嚴道:“不行!”

禦君祁十分迷茫,但不生氣,隻是把觸手都收了起來,又把自己的被子遞過去:“那多蓋一層被吧,降溫了,小心著涼。”

江與臨看著一臉單純的禦君祁,鬼使神差地問:“你的亞成熟期……還有很久才過吧。”

禦君祁小狗歪頭:“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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