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某隻實驗體發狂,整個研究所徹底關閉。

所有車輛和人員一律不許進出。

瘋狂鳴響的警報聲中,江與臨輕輕歎了口氣。

下車接受檢查。

毫無疑問,他被抓了。

就像東方人有西方臉盲症一樣,曾經和江與臨稱兄道弟的同事們對東方麵孔感到陌生,愣是沒認出來黑發黑眸的江與臨。

研究所的人發現了他偷走了兩具實驗體屍體,以為他是華國間諜,專門潛伏進來盜取實驗機密。

事關重大,誰也不知該如何處置,隻能先把江與臨關起來,等待上級的回複後再做決定。

*

次日淩晨三點,整個研究所微微一震。

停屍房內能量熵值波動異常。

齊玉醒了過來。

研究員們不知道齊玉是假死,見M818070死而複生,篤定他就是那個高維能量體,在新型覺醒藥劑的作用下成功覺醒,連夜展開研究。

這真是陰差陽錯,歪打正著。

可齊玉卻一如既往,穩定得可怕。

不管是對待高溫、高壓、電擊、冷凍還是肢體切割,他都無動於衷。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M818070太穩定了。

研究員發現,就算是剖開他的胸腔,切走半顆心臟,M818070居然還可以活著!

這絕對不可能是人。

普通怪物也做不到這一點。

感謝上帝!他們終於找到了高維能量體!

傳說中的‘小恒星’!

太偉大了!

這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世紀壯舉,一旦獲得成果,他們的名字將被寫在史書上供後人瞻仰!

研究員迫切地想從這個特殊的實驗體身上獲得高維能量,可惜,他們無論對待M818070,這隻實驗體都如同一潭死水,平靜無波。

哪怕剖開胸腹、切走器官、斬斷肢體,都沒有用。

他不會痛、不會哭、不會哀嚎、不會求饒。

這真是太神奇了。

M818070果然不同尋常。

在研究員夜以繼日的瘋狂研究下,齊玉被挖走了一隻眼睛、砍斷了一截手臂和小腿,切掉了半顆心臟、半顆肝臟,還有一整顆腎臟。

令人震驚的是,即便如此,M818070仍舊活著。

他好像不會死掉。

可是不死對研究員而言沒太多用處。

研究所真正想要的,是M818070那堪比小型恒星的巨大能量。

在末世之中,如果掌握這樣一股能量,足以稱霸世界。

可到底該怎麼得到呢?

到底怎麼才能刺激M818070爆發呢?

一周後,從總部試驗基地趕來的專家團隊蒞臨研究所,專程指導研究工作。

他們研究所

的風格一脈相承。

領頭教授看到破破爛爛的M818070勃然大怒,氣到手抖,轉身給了研究所所長一巴掌,用英文罵出一大串臟話。

*

專家組的到來給了江與臨可乘之機。

逃出來後,江與臨自然是先去尋找齊玉。

隻是不知為何,之前關著齊玉的實驗艙早已人去樓空。

江與臨生出極為不祥的預感。

當他找到齊玉時,那種不祥的預感終於落到了實處。

齊玉被切割的不成樣子,浸泡在營養液裡,胸口插著一根透明導管,可以直接看到裡麵跳動的心臟。

江與臨隻看了一眼,就匆匆移開視線。

太痛了。

他不敢想象齊玉有多痛。

江與臨全身發抖,無窮無儘的憤怒與憎恨噴薄而出,在心底翻湧肆虐,灼燒著他的靈魂。

他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有多崩潰。

毀滅一切的衝動侵襲瞬間而來。

齊玉卻不知江與臨內心的痛苦。

他瞪大了僅剩的那隻眼睛,將手掌貼在玻璃艙上,很高興地說:“江與臨,你又來找我了?”

一瞬間,江與臨心中的怨恨與憤怒倏然凝固,全都轉化為更刻骨銘心的心疼。

江與臨也把手按在玻璃上,和齊玉的手掌隔著玻璃貼在一起。

他喉嚨裡像塞了什麼東西,即便極力壓抑仍止不住哽咽:“我之前……被抓了,一直關在西區的審訊室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怎麼成這樣了?”

齊玉沒有回答,隻是把臉也貼在了玻璃艙上,好像這樣就能離江與臨更近一點:“原來你是被抓了,我醒來時沒看到你,有點難過,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江與臨深吸一口氣,強令自己鎮定下來:“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齊玉搖搖頭:“你快走吧,我沒關係的。”

江與臨眸光微顫,眼神在齊玉斷裂的手臂上一掠而過。

當心頭恨意到達頂點,那充盈的憤怒反而陡然平息。

江與臨心中冰冷,神情卻很溫和。

他隔空摸了摸齊玉的臉,溫聲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先去殺了他們,然後來找你。”

齊玉不停搖頭:“不行的,我身上定位器,研究所外麵還有軍隊圍守,你帶不走我的……臨臨,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很開心了,彆管我了,求你了。”

江與臨沒再說些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齊玉一眼,接著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轉身刹那,溫和的神情凜若冰霜,帶著徹骨殺意。

他的背影冷酷而決絕。

江與臨沒有再回頭。

他獨自穿過幽深蒼白的走廊,走向他早已注定的命運。

*

那天夜裡,研究所起了一場大火。

三十八個研究員被一刀割喉,死得悄無聲息。

瘋狂鳴響的警報聲中,江與臨如鬼魅般出現在實驗室門前,手起刀落,轉瞬殺死了四名看守的警衛。

他鑿開M818070號實驗艙,徒手掰斷了那根貫穿齊玉胸膛的透明導管。

江與臨俯下身,把浸泡在營養液中的齊玉抱了出來。

傷痕累累、殘缺不全的齊玉。

江與臨下頜崩得很緊,神情漠然,凝肅如岑寂永夜,手上的動作卻很輕。

齊玉身上的傷太多了。

江與臨輕撫齊玉額角發絲:“我來了,齊玉。()”

警報燈紅光閃爍,走廊內忽明忽暗。

交錯迷離的光影下,齊玉輕輕抱住江與臨。

江與臨眼簾微垂,目不轉睛地瞧著齊玉,好似要將這副容顏深深鐫刻於靈魂深處,永世不忘。

山雨欲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齊玉將頭顱靠在江與臨胸膛上,輕輕閉上眼睛:“研究所層層封鎖,我們逃不出去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江與臨頷首道:“我知道。”

齊玉眉梢微微攏起,很不讚同地說:“那你還來?”

江與臨低下頭,與齊玉額頭相抵:“我是來找你的,和能不能逃走有什麼關係?”

齊玉愣了愣:“那你想怎麼辦?”

江與臨吻在齊玉唇邊,極致平靜下藏著歇斯底裡的瘋狂:“齊玉同學,你還記得語文老師讓我們背的那首詩嗎?”

“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齊玉推了江與臨一把,小聲規勸:“能再見你一麵,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遺憾了,江與臨,你快走吧。”

江與臨眼中浮起一層淺淡笑意,輕輕笑了一聲。

笑聲在胸腔回蕩,震出好聽的共鳴。

齊玉心曳神迷。

江與臨笑著重複了一遍齊玉講的詩:“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句確實不錯,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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