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西斜,夕陽餘暉落下,轉眼又星河漫天,月色漣漣。
江與臨不知自己從冰棺裡躺了多久。
深夜時分,烏鴉的鳴叫喚回了他的神智。
遍地屍體引來了食腐動物的覬覦。
怪物能感知到能量波動,在江與臨強盛的磁場下不敢靠近,烏鴉卻不怕這些,拍著翅膀落在地上,啄食著地上的血肉。
江與臨緩緩坐起身。
他翻出冰棺,又深深看了齊玉一眼,抬手合上棺蓋。
江與臨在廢墟中找到有關高維意識的文字資料,坐在屍山血海旁慢慢翻閱。
長風吹過紙張,書頁迅速翻動。
他眉梢微動,強大的異能扭曲了磁場,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倏然停息,被寒冰之力凍結在原地。
江與臨獨自從天黑坐到天明。
整整一夜的時間過去,他終於在浩如煙海的厚重資料中,找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消息。
【高維意識潰散後回歸寰宇,需要再孕育千萬年才能重新凝聚。】
重新凝聚……
遙遠的天際,啟明星亮起。
晨光熹微。
江與臨合上資料,垂眸沉思。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心底盤旋凝結。
他或許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去執行這個計劃。
江與臨決定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先把齊玉藏起來。
於是,他將冰棺帶到了南極洲冰封萬年的冰湖之上。
朔風呼嘯,風饕雪虐。
江與臨俯身,將一枚胸卡放在破碎的頭顱旁,用拇指輕輕抹去齊玉麵頰上的汙血。
“我們一定會再見的,齊玉同學。”
*
“然後我們就再見了。”
江與臨攤開手,環視周圍聽得入神的幾l人:“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故事,沒什麼特彆的。”
肖成宇眼淚汪汪:“臨哥,你對平平無奇四個字是不是有什麼誤解?這比電影虐心多了,我心好痛嗚嗚嗚嗚嗚嗚。”
星塵十二已經哭到說不出話了。
桌子上紙巾堆得成小山高。
花倦趴在舷窗口,尾巴不停拍打水麵,看起來好像無動於衷,其實窗下已經落了滿地小珍珠。
禦君祁沒有說話,也沒太多表情,隻是靜靜凝望江與臨,眼底藏著無言的心疼。
肖成宇仰頭用紙巾捂著眼睛:“臨哥,你們怎麼受了這麼多苦啊。”
江與臨並不覺得自己吃了多少苦,反而安慰起肖成宇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早知道惹得你們這麼難過,我就不講了。”
星塵十二作為深淵公司的真實受害者,親身經曆過那些喪心病狂的實驗,最能感同身受。
也正因如此,他完全代入了進去,哭得幾l乎抽噎過去。
星塵十二哽咽道:“人類的身體最脆弱了,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那些
呢?電擊測試是所有實驗中最恐怖,它不會立刻造成致命傷,所以研究員很難察覺到實驗體是否能夠承受,有的時候,五臟六腑都被燙傷了,可從外麵看人還是好好的,就會一直……”
隨著星塵十二的描述,禦君祁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
江與臨清了清嗓,匆匆打斷了星塵十二的‘電後感’:“彆說這個了,聊點彆的吧。”
星塵十二頓了頓,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忽然哭著說:“難怪我問祂什麼可以擊潰祂的時候,祂心底閃過了你的名字,祂明明全忘了,但祂又都記得!”
江與臨:“……”
他本來已看淡過去,隻是聽星塵十二這樣講,心裡又難免生出縷縷的悵惘。
星塵十二越琢磨越心痛。
他沒經曆過這樣的刻骨銘心,不知道要多深的眷懷,才能令一陣縹緲虛無的能量產生慣性。
深刻到即便潰散於天地寰宇,重新凝聚之後卻仍對那個特殊的人情有獨鐘。
星塵十二感慨:“你這是祂鐫刻在意識深處,永誌不忘的唯一存在,祂因你而生,為你而死。”
禦君祁沒有說話,一如既往的沉默著,隻是眼神更加深邃。
祂靜靜地瞧著江與臨,仿佛這樣就可以望見那段零落破碎的時光。
那是段悲慟沉重的過往,沉重到旁觀者隻是站在時間長河的儘頭,匆匆回望一眼,就已經痛到無法呼吸。
高維意識生而強大,主動潰散並非值得誇耀銘記的過去。
但禦君祁想要記得。
江與臨眼見氣氛愈發凝重,趕忙岔開話題:“行了行了,我隻是想說,正因為深淵公司手段酷烈,所以星塵十二你可以先跟著我們,但你必須聽話,不可無故傷人,更不可以吃人,知道了嗎?”
星塵十二又難過又感動,趴在江與臨肩膀上嗚嗚直哭:“你真好,你自己都受了那麼多委屈,卻還想著保護我。”
江與臨淡淡道:“這沒什麼,每個有同情心的人都會這樣做。”
星塵十二抬起頭,眼神明亮,充滿期待:“不會再有比你更好的人類了,你可以做我媽媽嗎?我以後會照顧你、孝順你的。”
江與臨無語道:“小十二,我是男的,而且你是章魚弟弟,做我兒子不就亂了輩分?”
星塵十二不太懂人類的倫理綱常,提出的問題非常炸裂:“男的就不能做媽媽了嗎?”
江與臨:“……。”
星塵十二繼續表達疑惑:“而且為什麼我是07的弟弟,就不能當你兒子,07也可以做你兒子啊。”
江與臨嗆咳一聲:“咳咳咳,他更不能做我兒子,他是我……朋友。”
禦君祁疑惑地皺了下眉。
祂隱約覺得江與臨說得不對,但祂對人類的社會關係又不了解,也不知道‘朋友兄弟’之上還有什麼更為親密的稱呼。
江與臨講過去那些事的時候,自然是模糊了所有超出友情範圍的行為。
即
便如此,還是引起了肖成宇的懷疑。
肖成宇作為在場唯一做過人類,且擁有正常智商的怪物,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