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穆富貴同誌被掀了老底。
導致這天的晚飯時間,每個人都被掀了一遍,主打一個誰都不拉下。
穆綿小時候尿褲子的事情終究還是被她哥又拿出來說了一遍。
其實也沒啥,就是小小個姑娘中午睡懵了。
醒來後自己從床上爬了下來,然後被院子裡的蝴蝶吸引,沒想起來去上廁所。
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憋不住了。
一不小心尿了後,小小個丫頭呆呆地愣了兩秒。
然後直接就地一屁股坐在了院子裡曬水的大盆裡,試圖毀滅罪證。
那盆很大,她人很小。
小小個姑娘一屁股坐下去後,就隻剩下個腦袋和腳在外麵,給當時隻有十四歲的穆卓魂都差點嚇沒了。
以為自己隻是一個錯眼的功夫,他的寶貝妹妹就溺水了。
等他吱哇亂叫地跑到盆跟前時,就看見他小妹一動不動地半臥在盆裡,眨著個大眼睛看起來無辜極了。
穆卓當時還以為,他小妹是不小心被絆了一跤所以才一屁股坐進了盆裡。
後來還是柳雙翠同誌通過地上的一點蛛絲馬跡發現了真相。
飯桌上幾個大人說得很起勁,穆卓還手腳並用比劃了一下,“小妹當時就這樣躺盆裡,還知道把脖子往盆沿沿上靠呢,一點沒累著,看起來還怪享受的。”
穆富貴嘴裡飯還沒吞下去呢,張嘴就道:“咱閨女從小就是個機靈的。”
柳雙翠:“我當時就說呢,地上和鞋子怎麼都濕了一小片,明明水也沒濺出去。”
老太太:“三歲多的娃子哪能考慮到那麼多。”
穆綿這個當事人聽得差點把臉埋進碗裡,試圖轉移話題,“我哥就沒尿過嗎?”
柳雙翠嗬了一聲,“他咋沒有,尿完褲子也不換,濕漉漉地穿著就往外跑,說跑一跑就乾了。”
穆綿小眉頭皺著,“咦~”
雖然是自己親哥,但她也還是有點嫌棄的。
尿了褲子直接風乾什麼的,確實是一些小皮猴子會做出來的事情。
二十多歲的人聽著自己三四歲的事情,多少還是有點難為情。
穆卓嘴巴張張,也試圖轉移一下話題,隻是還沒等他說出口呢,門口便響起了腳步聲。
一家子同時扭頭看了過去,然後邊看到柳桂枝端了個缽進來,身後還跟了十一。
柳桂枝端著個缽徑直地往飯桌這邊走,“正吃著呢,剛好,樂樂拿回去那雞弄出來了,來嘗嘗她大嫂的手藝。”
柳雙翠起身,“你咋還往我們這邊端呢,自己留著吃就行了。”
柳桂枝:“還留得多著呢,裡麵放了不少洋芋菇子那些,滿滿一大鍋,這天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不完放一晚上就餿了。”
柳雙翠:“我還沒見過有肉吃不完的。”
她們兩家離得近,平時也處得好。
要是哪家
做了啥硬菜,就喜歡你一盤子我一盤子的地端給對方嘗個味兒。
柳雙翠也沒真跟柳桂枝客氣。
甚至還配合地挪了挪桌子上那裝著湯的盆兒。
柳桂枝放下就走,“不跟你們說了,我也得回去吃飯了,這缽就放你們這兒,等有空我再拿。”
才剛說完呢,人立馬就從院子裡竄了出去,很是風風火火。
柳雙翠夾了一塊兒給自己婆婆,“高義那媳婦兒手藝不錯,看著嫩得很,媽你多啃兩塊。”
趙梅花:“她那媳婦兒是不錯,主要是跟桂枝處得來。”
柳雙翠:“脾氣差不多嘛,當然處得來了。”
婆媳倆說話的時候,穆綿正揉著狗頭,順手摸了摸狗肚子,“你吃了嗎?”
十一當然是不能回答她的,不過穆綿大致能看出來一點,這狗應該是在樂樂家吃了一點的。
穆綿起身又給狗弄了點飯,十一這次沒有像以前放飯的時候那樣屁顛屁顛地跟著了。
而是端坐在桌子跟前,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子上的那一缽肉。
穆卓失笑,“還挑上了。”
穆綿敲了敲狗碗,“快過來,骨頭一會兒涮涮再給你。”
現在條件也就這樣了,她隻能儘量做到讓狗彆吃得太鹹。
十一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沒再盯著桌子,‘嗖’地一下跑了過去,哐哐埋頭乾飯。
穆綿給看笑了,蹲在地上就跟狗嘮上了,“桂枝嬸兒要是不端這缽過來,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不回來了啊?”
“你這種精神是不對的,你知不知道?”
柳雙翠笑了一聲,“它知道個啥呀,快來吃這雞爪子,你不是最喜歡啃雞爪子嘛,桂枝兩個都給你拿來了。”
穆綿一個彈射起步就回到了桌子上,“嘿嘿,桂枝嬸兒人真好!”
穆富貴‘謔’了一聲,“看咱閨女這靈活勁兒,怪不得喜歡吃雞爪子呢,吃啥補啥。”
柳雙翠:“那你應該多吃點豬腦子。”
祖孫三人同時笑出聲。
穆富貴:“………………”
看出來了,他媳婦今天晚上格外地嫌棄他,改明兒再送一把不帶汗臭味的野花彌補彌補。
最後,等這頓飯吃完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透了。
因為晚上吃得有點撐,穆綿躺床上一時半會兒沒啥睡意。
小腦袋瓜滴溜溜地轉,腦細胞異常地活躍。
大眼睛也睜著,一邊看著黑黢黢的屋頂,一邊想著白天石小蓮說的話。
也不知道那錢知青是不是真的撿到過東西?
真是沒想到,這種人上輩子居然還發達了。
說起來,她依稀還記得上輩子在哪裡聽說過,說好像有大地主逃難從她們這兒路過過。
時間有點久遠,記得不是很清楚,但事兒肯定是有這麼個事兒。
穆綿想著想著,摸黑爬起來打開了自己的小箱子,之
前那個破銅碗依舊安安穩穩地待在裡麵。()
屋裡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清楚,穆綿就摸索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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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有大地主路過過,那就很好解釋她為什麼能在溝渠裡撿到碗了。
肯定是人家掉的。
如果是帶著家當逃難的話,肯定不會走大路,估計是從山上走的。
然後不知道遇到了啥事情,東西掉了不少,很多年後又從山上衝下來了。
這麼來看的話,石小蓮說不定沒猜錯,那錢知青就是撿到東西了。
破箱子嘛,埋了很久才會破呀!
就跟她這個破銅碗是一樣的,說不定還是同一批呢。
有了期待,穆綿越想越有點激動,最後是啥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等穆綿再次睜眼的時候,就聽到外麵雨滴聲劈裡啪啦的,打在窗戶上嘩嘩作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泥土的味道。
天色也暗沉沉的,讓人有點分不清時辰。
穆綿下床把窗戶開了個縫,躲在旁邊往外麵探了探,這雨下得果然是很大。
跟石小蓮說得一點沒差。
這人不僅是個活地圖,有時候居然還能拿來當天氣預報使。
有雨滴順著窗戶縫飄了進來,穆綿‘啪’地一下又把那縫給合上了。
等她梳好頭發,拉開門出去時,柳雙翠跟趙梅花婆媳倆已經起來開始忙東忙西了。
堂屋門大開著,穆綿剛想舀水洗臉呢,一扭頭就看到她大哥穿著蓑衣帶著鬥笠站在門口,在跟許大哥說話。
雨聲太大了,她也沒聽清兩人在說什麼。
穆綿問她媽:“他們兩個乾啥呢?”
柳雙翠:“說是知青點房頂漏雨了,老許讓高義去看看,這不,你大哥知道了,打算也去看看。”
穆綿怪腔怪調地‘哦’了一聲,“大哥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那語調一拐拐了十八個彎。
給婆媳倆逗笑了。
柳雙翠:“這都哪學來的怪調子。”
穆綿挺了挺胸膛,“咱可是個靈活人兒~”
從內到外,方方麵麵的!
外能彈射起步,內能拐個山路十八彎。
三個女同誌挨在一起扯了會兒閒,等穆卓回來時已經是半個鐘以後了。
穆綿看向自己那衣服有點濕的大哥,‘嘿嘿’了一聲,擠眉弄眼的,“真是個熱心助人的好同誌!”
果然呀,這男同誌開竅了就是不一樣。
穆卓假裝沒聽懂,揉了揉自己小妹腦袋,“謝謝誇獎啊。”
穆綿揮揮手,“自家兄妹甭客氣!”
柳雙翠沒參與兄妹倆的耍寶,“你這衣服都濕半邊了,趕緊回屋裡換了去。”
濕掉的部分黏糊糊地貼在身上,穆卓不在意地扯了扯,“沒事兒,不用換,它一會兒自己就乾了。”
穆綿眼皮抬了抬,默默地看了自己大哥一眼。
() 把濕衣服穿在身上自然風乾這習慣,她大哥還真是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
幸好這次隻是被雨打濕了,這要是跟小時候一樣的話,她可能會嫌棄地退三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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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梅花隨口問了一句,“你們還弄了不少時間啊,漏得很嚴重嗎?衣服被子那些沒淋濕吧?”
穆卓停頓了一下,“還行,是男同誌們住的那個屋漏了。”
他這話一出來,屋裡三個女同誌同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了他一眼,然後齊齊發出了‘噗’的一聲笑。
穆綿哈哈笑個不停,“感情哥你這趟過去根本就沒看到思慧姐呀。”
穆卓撓了撓他的寸頭,“看到了,她從門口探了個腦袋出來。”
穆綿:“哦~隔牆相望。”
柳雙翠:“我記得上次好像也是男知青的屋裡漏雨。”
趙梅花:“雨大了可不就是容易漏嘛,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彆到禮拜五了還下個不停,耽誤事兒。”
穆綿往外麵望了望,“不能夠,我看估計就下兩天,禮拜五肯定是個好天氣!”
穆卓笑出聲,拿毛巾擦擦頭發的同時隨口附和自己小妹,“這麼厲害呢,這都能看出來?”
穆綿一本正經,“直覺嘛,禮拜五要招工考試呢,這麼大的日子,天公肯定會作美的。”
柳雙翠:“這天要下雨可不看時候,趕上秋收它都能下。”
趙梅花:“那時候真的是能把人折騰死,我記得那年,忙了兩個大夜,才勉強收上來了一些。”
柳雙翠也是一臉心有餘悸的表情,“可不是嘛,忙得人腳後跟都要打腦殼了!”
下雨天不用下地,一家子待在一起,說著說著,話題就又扯到了彆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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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便到了禮拜五這天。
跟石小蓮說的一樣,今天天氣頂頂好。
昨天下午的時候,雨就已經漸漸停了,一晚上過去,地麵也乾了不少。
今天的清風大隊注定是熱鬨的。
隻要符合硬性條件的人幾乎都報名了,都想去試試。
畢竟,萬一就招上了呢,那以後可就是工人了!
這種大規模的招工,多少年才能遇到一次啊,錯過了這個村,那個店可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來。
穆綿她家和她小叔家都沒有符合條件的人,但她四叔家裡人多呀。
除了骨頭外,穆慶穆秋穆晚兄妹三人都要去。
穆慶也是個小學學曆,有小學畢業證,車間有些崗位最低要求的就是小學畢業。
雖然跟穆秋這個高中畢業的妹妹比起來那是差得有點遠,但實際上,大隊裡沒有小學畢業證的年輕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很多鄉親對讀書這事兒根本就不重視,覺得讀了也沒啥用,現在後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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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五的早上。
穆綿也早早地就把自己收拾妥當了,她昨天就跟柳雙翠同誌說了
() ,她也要去看看熱鬨。
當然這隻是對外的說辭,熱鬨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要去找找到底有沒有破箱子。
家裡幾個大人沒發現小姑娘彆有目的,這丫頭本來就是個喜歡湊熱鬨的。
倒是穆卓欲言又止了好幾秒。
穆綿秒懂,她哥肯定是想等有空的時候帶她去找思慧姐。
這春心萌動後的年輕人就是這樣,才兩天沒說上話,便覺得度日如年了。
穆綿往她哥身邊湊了湊,“哎呀,哥我不在家不是還有小麥苗她們嘛,那也是你妹子,打掩護杠杠好用,她們跟思慧姐也可熟了。”
穆卓大腿一拍,“對啊!”
穆綿提醒,“多帶兩顆糖,小苗苗那丫頭鬼精鬼精的,你不給糖她不乾。”
穆綿還想多說兩句呢,院子裡響起了穆富貴同誌的聲音,“閨女你真不跟我一起走啊?坐自行車多得勁,乾啥非要自己走著去。”
穆綿朝院子裡揮了揮手,“爹你快走吧,我跟石小蓮還有小晚姐她們一起走,人多熱鬨!”
閨女不想坐自行車,穆富貴也沒有強求,就自己先去公社了。
趙梅花:“樂樂那丫頭不去?我記得高義跟誌用兩個小子不是也報上名了嗎?”
穆綿:“昂,之前就問過了,樂樂說她寧願去山裡跑跑,也不想去湊考試的熱鬨,她一聽考試就煩。”
其實都不用問,她也能猜到樂樂會這麼說。
這人從小就是個討厭考試的,招工考試也是考試,在她看來估計沒有什麼區彆。
趙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