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的晚上下了一點小雨。
六號這天天氣陰陰的,微風吹走了不少熱意。
中午吃完飯沒多久,穆卓便騎著自行車出門了,去接聞譫。
之前就說好了,他六號下午來。
穆綿也沒在家裡待,趁著天氣涼快,帶著十一,叫上許樂樂和石小蓮便進了山裡,想著她大哥明天要擺酒,看能不能運氣好弄點野雞野兔啥的。
沒有也沒事兒,她爹媽都已經備好了。
其實穆綿就是單純想上山逛逛,都已經好幾天沒去了。
大隊小路上。
十一一溜煙地跑在了最前麵。
穆綿三人在後麵背著背簍,慢悠悠地走著。
穆綿盯著十一的背影看了好幾眼,嘖了一聲,“不知道還以為這狗被關家裡好幾天了呢,每次一往外跑就這德行。”
實際上是,雖然她這幾天沒上山,但這狗可是天天都在外麵跑的。
有時候是跟著樂樂,有時候是跟著骨頭小橙子,反正閒不住就是了。
許樂樂憨憨一笑,“跑來跑去就是很開心啊。”
石小蓮瞥了穆綿一眼,幽幽道:“你倆剛剛來喊我的時候也是十一這模樣。”
穆綿眯了眯眼睛,歪著腦袋看著石小蓮,“我懷疑你在罵我。”
剛彎腰在路邊薅了一朵野花的許樂樂抬頭,“啥啥啥?石小蓮剛剛罵人了?”
石小蓮淡淡的語氣,“沒有,是她想太多了。”
許樂樂把小野花撇在了自己耳朵後麵,“搞不懂你們,我現在隻想飛快到明天,嘿嘿嘿,大隊真是好久沒人擺酒了。”
小姑娘不光自己想,還拉著穆綿打探,“趙奶奶她們說了明天要弄什麼菜了嗎?”
穆綿:“我聽奶提了一嘴,都是你喜歡吃的,要煎個魚乾,燉個大棒骨,還要弄粉條子那些……”
許樂樂笑眯了眼,“那我要早早地去你家!”
說著胳膊還搗了搗石小蓮,“你也早點來嘛。”
石小蓮不為所動,“我媽不會那麼早去的。”
許樂樂不明所以的語氣,“你管大人乾什麼,我們玩兒我們的嘛。”
穆綿故作深沉,把剛剛石小蓮的話又還了回去,“她就是容易想太多。”
許樂樂點頭如搗蒜,“可不就是嘛,跟我媽一樣一樣兒的。”
石小蓮:“………………”
她隻是闡述了一個事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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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半山腰,迎麵便遇見了小麥苗幾個小娃子。
小苗苗蹦蹦躂躂的,“綿丫姐姐~”
穆綿:“這一頭的汗,你們去哪跑了?”
小麥子仰著個腦袋,“我們在玩兒抓壞蛋,妹妹現在是壞蛋,我現在是綿丫姐姐你。”
穆綿意外地抬了抬眼皮,整挺好,她居然還成了小娃子們遊戲裡的一環。
彆說,還有點小榮幸是怎麼回事?!
小苗苗熱情邀請,“綿丫姐姐,你跟我們一起玩兒不?”
穆綿搖頭,“不了,你們玩吧,我跟你樂樂姐姐她們去彆的地方走走。”
這附近天天都有人來,都被薅禿嚕皮了。
彆說野雞野兔了,連雞毛兔毛都不可能有。
說起來,這幾年半山腰處,幾乎都已經被她們轉遍了。
不過野兔子繁殖得也快,一茬一茬地長。
可惜今天運氣有點不好,轉了好一會兒,看見的兔子洞都是空的。
野菇子倒是撿到了一些,穆綿還很幸運地在一個背陰的地方,發現了一小片野木耳。
穆綿笑眯了眼,“雖然沒有兔子,但涼拌木耳也是不錯的嘛。”
許樂樂:“我喜歡吃炒的,我大嫂炒的特彆好吃,跟我大哥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石小蓮很務實,“感覺這地方挺適合長野木耳的,再找找看還有沒有。”
這玩意兒喜歡長在爛木頭上,穆綿眼睛尖地很,沒一會兒又發現了兩處,可以一桌多添一個菜了。
今天沒白來!!
三個采木耳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摘得不亦樂乎,十一不是很喜歡乾待著,追著一隻麻雀又跑了。
這它逃它追,它插翅就飛的追逐戲碼時不時就要上演一番,大黑狗樂此不疲。
在十一在山間撒歡的時候,另一邊穆卓帶著聞譫也進大隊了。
有路過的老婆子好奇地看了兩眼,“卓小子這誰啊?”
穆卓停下自行車,“我戰友老聞,來省城探親的,剛好趕上我擺酒了,陳大娘你這是去哪啊?”
陳大娘:“嗐,不去哪兒,剛洗衣服回來,腿給我蹲麻了,我轉悠會兒。”
說著笑眯眯地看向聞譫,“哎喲,這小夥子真俊嘿。”
聞譫嘴角微微揚了揚,跟人打了個招呼。
穆卓接話過茬,“時間不早了,大娘我們就先回家了啊,你接著轉悠。”
陳大娘揮了揮手,“回吧回吧,我也要回了,不轉了。”
這會兒還是上工時間,穆卓帶著聞譫一路就碰到了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和小孩兒,也就沒耽擱太久。
等兩人到家的時候,趙梅花正在弄花生,明天要用不少,今天就先都給剝出來,省得現弄了。
看見聞譫,老太太揚起了個熱情的笑容,“小聞啊,我剛還想著你們啥時候回來呢,快進來坐!”
聞譫手裡大包小包拎著,跟著笑了笑,“趙奶奶,叨擾了。”
趙梅花幫忙接了接,“不叨擾不叨擾,哎喲,你說你這,人來就行了嘛,你拎這麼多東西乾啥呀?”
穆卓‘嘖’了一聲,“他瞎客氣唄。”
那神情,顯然在路上已經說過一通了。
聞譫:“沒什麼東西,好些是表嫂和舅媽給咱小妹準備的。”
雜七雜八的,他其實也不知道都
是些啥,總歸是小姑娘穿的用的。
穆卓重點很偏,幽幽地插了一嘴,“我小妹。”
趙梅花一巴掌拍在了自家大孫子背上,然後露出了個和藹的笑容,“屋裡晾得有茶,去給小聞端點出來。”
聞譫放下東西,“沒事兒,我自己來就行。”
穆卓大咧咧的語氣,“就是,彆客氣,當自己家。”
說是這麼說,但聞譫第一次來,哪裡知道哪是哪。
穆卓進廚房端了兩個搪瓷缸子出來,一人一茶缸子喝著,穆卓邊喝邊左右望了望,“小妹呢?出去啦?”
老太太下巴朝外麵示意了一下,“她們三個小丫頭帶著十一上山轉悠去了。”
穆卓:“我一會兒也帶老聞去轉轉,來咱們這邊不去山裡轉轉等於白來。”
趙梅花對著聞譫笑嗬嗬的,“那確實是,咱們這邊的山啊,一座連一座,大得很,小聞平時不咋能見到吧?”
聞譫點點頭,“嗯,寧漳那邊都是小山坡。”
也挺多的,但都是隨便走走就能到頂的那種,在首都的時候更是沒往山上去過。
趙梅花:“歇一會兒再去吧,坐坐,多喝兩口水。”
聞譫當然是沒意見的。
兩人喝了點水後,又坐一起幫老太太把花生弄完了才出去。
等快到山腳下時,穆卓狀似不經意地帶人路過了牛棚。
這邊除了住了他們大隊的牛以外,還有王大爺和一對下放的夫妻。
王大爺住的那間是前些年才新修不久的,離關牛的地方有一點點距離,他孤家寡人一個,平時沒事兒就喜歡拾掇拾掇牛。
那對夫妻住的是舊的,兩人都是大學老師,據說孩子登報跟他們斷絕關係了,現在夫妻倆相依為命。
穆卓回來這一個來月,壓根就沒見過這兩人,知道的這些還都是聽自己小妹講的。
聞譫視線在那有些破破爛爛的舊房子上停留了幾秒。
穆卓小聲道:“彆看外麵舊,裡麵炕啊那些都砌了的,冬天不咋能凍著,這山腳下,撿柴也方便。”
聞譫‘嗯’了一聲。
兩人才剛說兩句,便看見王大爺從牛棚裡冒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個刷子。
穆卓嗓門很大,熱情地揮了揮手,“王大爺,又伺候牛呢。”
王大爺:“可不是嘛,給它們刷刷,這一個個都是祖宗,不伺候好了可不行。”
然後又問了句跟之前陳大娘一模一樣的話,“謔,這小夥子誰呀?怪俊的嘞,來走親戚的?”
穆卓就又給人介紹了一番。
三人也沒說太久,隨便扯了兩句就分開了。
王大爺樂嗬嗬地繼續伺候牛,嘴上還跟牛有一搭沒一搭地念叨著。
穆卓帶著聞譫朝著山上走去。
半路還遇到了小麥苗幾個小娃子,穆卓本來就隻是帶著聞譫隨便轉悠的,遇到了乾脆就又領著小娃子們一起玩了一會兒。
另外一邊,穆綿三人下午好像走了野菌子運。
雖然野兔野雞沒看著,但這野木耳野山菇真是撿了不少,直接裝了半背簍。
看天色還早,穆綿也沒著急下山。
一手拎著背簍,一手拿著她那殺豬刀到處扒拉。
這刀雖然是穆富貴同誌廢棄的,但真的特彆好使,又能挖草藥根,又能砍柴,還能拿來敲野核桃。
石小蓮也帶了鐮刀上來,順手割了一點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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