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五月初,春耕早就已經結束了。

天氣漸漸開始回暖,地裡莊稼發出了嫩芽,山坡上綠油油的,一片春意盎然。

這個月份的槐花也開得正盛。

槐花樹很能長,一年成樹,三年成坡,一長就是大片大片的,不過這玩意兒L花期短,也就十天半個月的樣子。

不趕緊摘的話,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這天上午九點多,西南角的半山腰處,一大片槐花開了。

好些小娃子都提著籃子爬在樹上摘花,這東西蒸一蒸就能吃,好吃得很。

要是大人舍得,還可以打幾個雞蛋攤成餅,或者是直接拿白麵包成包子。

不過這年頭,很少有家長舍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拿白麵出來吃,這又不是秋收那會兒L,不吃點好的人乾不動,能打幾個雞蛋攤成餅就已經算是頂頂好的了。

穆綿家是舍得吃的,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包點槐花包子。

新鮮的肉餡剁完跟槐花放一起攪巴攪巴,很有一股獨特的香味兒L,沒有哪個小娃子不喜歡吃。

穆熙就喜歡得很,所以在摘槐花這件事情上相當積極。

就好比這會兒L,她爬在樹上就跟那猴子一樣,手法相當快。

有些不好摘的地方,就直接把樹枝撇了,反正來年還會再長。

小小個人兒L,力氣大得很,這方麵也是像極了她爹。

旁邊的樹杈上,是她的小夥伴小圓子,隻差了半歲的小姐妹倆天天形影不離的,乾啥都一塊兒L。

小圓子這會正齜牙咧嘴地掰著一截樹枝,兩秒後,小丫頭果斷選擇了放棄,“西西這我弄不斷,一會兒L你來弄吧。”

穆熙扭頭看了一眼,肉嘟嘟的臉上帶著一本正經,很有點大姐頭的風範,“好,等我先把這摘了。”

她話才落下呢,稍微往下一點的地方,接著傳來了一道稚嫩的男娃聲,“姐,我這也弄不到。”

說話的是穆棟,小名就叫東東,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名字是順著穆熙的名字取的。

他今年四歲了,他爹穆慶跟他媽趙方雅是六九年六月份結的婚。

趙方雅也是機械廠的職工,家在紅旗大隊,是穆慶先看上了人家。

然後他媽唐翠香托了媒人去說,女方對穆慶也是滿意的,處了兩個月就結婚了。

兩人在七零年五月份的時候生了穆棟。

去年又生了一個,是個女娃,叫穆喃,小名南南,才剛滿一歲,還沒辦法跟著哥哥姐姐滿山遍野跑。

聽到穆棟的話,穆熙往下看了一眼,“你先去彆的地方弄嘛。”

穆棟抬著個小寸頭,腦袋瓜跟大獼猴桃一樣,“彆的地方也沒了呀。”

在他旁邊還有一個女娃,叫小團子,是許樂樂二哥許誌用家的老大,也是七零年生的。

小團子雙手扒拉著樹開始往下梭,“那樹上還有,我去那邊。”

穆棟:“那樹太高了,萬一掉下來指定給腦袋摔個大洞。”

小團子小臉兒L鼓鼓的,“我才不會摔呢!我姑都誇我爬樹最厲害了,她說她小時候都沒我厲害呢!”

穆棟不甘示弱,“我姑也這麼誇我了。”

話落,小男娃又補充了一句,“我五個姑都這麼誇我了!”

隻有許樂樂一個姑姑的小團子敗下了陣來,氣鼓鼓地往旁邊跑,小小個背影明晃晃地寫著…她不想跟這人說話了。

留下穆棟騎坐在樹杈上,發出了很臭屁的笑聲。

穆熙小大人樣地翻了個白眼,四歲的小男娃就是幼稚。

四個小娃子在半山腰轉了將近兩個鐘頭後,才拎著籃子開始往家走,一路嘰嘰喳喳的,快到家門口了還沒停下來。

小圓子拉著穆熙的手,嘴巴張張剛想繼續說什麼呢,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歌聲。

小圓子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我姑在你們家。”

穆熙想到了什麼,嘴巴跟著瞥了瞥,“你姑好黏人的,昨天晚上我還聽到她說,她不想回家了,想跟我姑一起睡。”

小圓子一本正經的語氣,“我媽說,因為我姑緊張,所以才想一直跟你姑待一塊兒L。”

穆棟嘻嘻哈哈的,“咋都是大人了還害怕,我就能自己一個人睡,一點兒L不害怕!”

小團子:“你好笨啊,我姑才不是害怕呢。”

穆棟:“那是啥?”

小團子:“是因為……”

……………

……

在四個小娃子還一邊晃晃悠悠一邊嘰裡呱啦的時候。

同一時間,穆家院子裡。

還差幾個月就要滿二十歲的穆綿靠坐在屋簷下的椅子上,及腰的長發隨意地辮在了後麵,圓溜溜的眼睛一本正經地目視著前方。

院子正中間,許樂樂站得筆直,板板正正的,嘴巴一張一合唱著一首紅歌。

她聲線很寬,搭配上這激昂的調子,很像一個戰士打了勝仗歸來,在跟祖國彙報他的戰績。

前段時間,省城附近軍區的文工團招兵。

許樂樂報了名,提交了材料。

她基本條件都符合,第一輪硬性要求順利通過。

後天就要去參加選拔了,能不能過就看這一哆嗦,過了以後就進文工團,正式成為一名文藝兵。

不過的話,就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才能等到人家文工團再次招人了。

這年頭的文工團可跟後世不一樣,往後倒幾十年,文工團是每年都有招收計劃的。

這會兒L沒有,什麼時候招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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