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法。現在那考官還沒過來,他暫時不能試驗想出的法子,便在腦海裡事無巨細地回憶著。
排隊時等候的人、考官、衙役……
一列列整齊的號房……
驀地,薑遺光輕敲的指尖停頓了下來。
一切都和正常科舉考試時相類似,唯有一點。
尋常考試時,皆有衙役牽引帶入相應號房,學子不得擅自入座,否則視為作弊,輕則趕出考場本次考試不得參與,重則取消身份,再不得科舉。
而這一次,那考官進門後,特地吩咐他們自己選座位。
“去……選……房間。”
考官的話猶在耳邊,嘶啞、麻木,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當時大家都為舉止詭異的考官和衙役所震懾,匆忙挑了位置,現在想來,為什麼要他們自己選房間?莫不是不同的號房中有什麼玄機?
他舉起燭台,上上下下搜索起來。
四周早就翻看過,再檢查也查不出什麼。血腥哄臭味不斷從地麵升騰而起,那是方才考官經過拖動屍體滲出的血跡,已經完全覆蓋住了所有號房底部的地板,原本顏色陳舊的木質地麵更是染上一層深紅,又因位置狹小,難以轉身,難以搜尋。
薑遺光將長條凳立起放在一邊,有了個能蹲下去的位置後,細細地一寸寸摸索著。
地麵表層像是鋪上了厚實木板,薑遺光所在座位下正好有四塊木板鋪就而交錯的十字線,伸手輕觸,底下不似空心。
除他以外,場上也有些人想到了方才考官那句話。
坐在第四排最左邊號房內,身著深藍色琵琶袖下著長褲的一位少女同樣舉著燭台四處摸索。
少女名容楚嵐,與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慌亂不同,她整個人沉靜得猶如一潭死水,掀不起半點波瀾。她找了半天也沒有頭緒,而就在此時,第一根蠟燭已經快要燃儘了。
號房內沒有火折子,雖然容楚嵐隨身攜帶著,但她暫時沒有用,而是從桌鬥裡存放的白蠟中抽出一支,注視著逐漸暗下去的火苗,在其即將熄滅的那一霎那,點燃了第二根。
身為武將的女兒,容楚嵐從小得父親疼愛,習得不俗的武藝,又頂著流言蜚語不嫁。日子雖瀟灑自在,但容楚嵐心中還是希望自己能像男兒一番,或入官場、或上戰場,替容家做出一番事業來。
直到後來,天子近衛親訪,讓容楚嵐得知了這世間的另一麵。彼時有人在朝中彈劾容將軍以邊疆平民頭顱充敵領賞,天子大怒,召其回朝。沒奈何,容楚嵐明知是陷阱,也隻能接下了近衛送來的山海鏡。
她已渡過三次死劫,一次比一次凶險,但多少有些頭緒,不似這回……
容楚嵐默念幾句佛號,壓下心中波瀾。
她知曉或許和號房位置有關聯,否則考官不必說那句話。但……她在選號房時並未查看過,隻大致望了眼,便在考官無聲的催促下選擇了和程巍同一排最靠邊的位置,若出了什麼事,也好逃離。
明知有問題卻沒法探究,最叫人不甘。容楚嵐閉上眼,深吸幾口氣。
方才幾聲慘叫她聽在耳中,大致能分清方位,卻不能精準確定下來。容楚嵐在腦海裡勾勒著此刻場景,猶豫不決。
她……不確定。
隻有一次機會,如果猜錯,她會永墮萬劫不複之地。但現在,她不能開口,也就無法利用他人,留給她的時間也不多了。
第二根白蠟繼續灼燒。
薑遺光再次靠近小窗口,謹慎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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