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厲鬼沒有再作祟。
裴遠鴻不過走了幾步遠,便看見自己之前提攜過說要帶進京的那名班頭騎馬趕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兩個小皂吏,遠遠看見自己後,領頭衙役麵上喜不自勝,趕緊勒馬翻身下來,把韁繩丟給身後兩人,小跑著趕過來。
“裴老爺,聽說您在城郊打獵沒帶幾個伺候的,小人這才找了來。”
裴遠鴻注意到他身上帶著溫熱,腦門上滲出汗珠,最重要的是,他身後拖著淺淡的月光下的影子。
他終於放下心來,麵上仍撐得住,笑著拍拍衙役肩膀:“來得正巧,吾正要回去。”
班頭一聽更加高興,他家裡窮,就算身為家中幺子父母寵愛些,到底沒什麼錢,一聽這位官老爺有提攜自己的意思,他回家同爹娘說了,爹娘立刻叫他好好在老爺麵前伺候著,將來說不定能討個官兒做做。
像今日,他本來休息,就是聽說裴老爺獨自出城打獵散心,爹娘催著他過來,就算不能幫忙補個一兩刀,好歹也能幫著拾點獵物。
就是……這裴老爺的獵物呢?
一沒帶弓箭二沒帶獵狗,怎麼打獵?
班頭不敢說話,也不敢問裴老爺的馬和劍怎麼都不見了。左右他好像沒惹裴老爺不高興,便跟在他身後往回走。
他騎的是府衙裡的馬兒,這幾日他風頭正盛,管馬廄的那家夥一聽說他騎馬是給裴老爺辦事兒,立刻允了,還死乞白賴要把手下人塞來。
這會兒正好,班頭把馬讓給裴遠鴻,自己一匹,跟來的兩個手下共騎一匹。
就是不知裴老爺犯了什麼毛病,叫那兩人在前頭開路,自己在中間,又讓他走在最後。
裴遠鴻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這麼順利地出來了。
厲鬼不可能放過人,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出,自己有何破局之法。
直到順利回到柳平城,裴遠鴻還有些不敢相信。
夢裡場景仍在腦海裡,裴遠鴻不想回鄒府,隨意在城中尋了個最大的客棧住下。他還有些膽寒,便叫那倆跟著的小吏自行回去,班頭留下和他同住。
他不缺銀子,開了兩間上房。
夜裡,隔壁房班頭的呼嚕聲傳來,裴遠鴻卻毫無睡意。
他從衣襟中取出了那麵銅鏡,擺在桌上。
薑遺光已進去有一整日了。
厲鬼近乎無所不能,能迷惑人心,叫人站在河邊也以為自己正處平地上,能操縱時空,轉瞬間將人帶至千裡之外,又或是讓人無知無覺度過幾日夜等,都是常有之事。
按常理而言,鏡內死劫與鏡外時辰一致,裡頭是白日,外頭也是白日。可總也有不一樣的時候,最出名的那次,死裡逃生的幾人說他們在鏡中度過了整整一個月。
可外頭隻等待了三天而已。
這一回,他們又要過多久?
一日夜?
還是整整一個月?
銅鏡光滑冰冷,卻照不出裴遠鴻的臉,無論從哪個方位照過去,鏡子裡都是朦朦朧一片。
因為,這麵山海鏡已有主了。
它隻能照出一個人的臉,若是有哪一日能在山海鏡中看到自己的模樣,那便說明,此人已被選中,同樣要入鏡中渡死劫。
裴遠鴻自然不知道,鏡中的薑遺光,和自己一樣,將迎來最危急的時刻。
他仍在原地,己方車擋在身前,左側為象,無法行動。而此刻,場上一眾鬼棋已聚集起來,開始剿殺人棋。
越到死劫後期,厲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