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群人。
那一列倒立著、跳動行走的麻衣人,靜靜地“站”在牆邊。
白色略有些發黃的麻衣表麵,慢慢滲出鮮血。那些人倒立著,倒過來的腦袋一直靜靜地轉向黎三娘。
黎三娘同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垂下眼睛,讓自己的餘光能夠注視到那些屍體,卻又不和他們對視上。
她身邊是一具馬屍。
不一會兒,那馬的屍體也逐漸動彈起來。
頭和長長脖子扭動、抽搐著。
馬的脖子很長,鬢毛在地麵不斷摩擦,發出沙沙聲響。而後,便是令人牙酸的骨頭扭斷的聲音。
馬豎起的脖子被強行扯斷,拉平,而後,四條腿開始抽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把這匹馬扶起來似的。
隻不過,是倒著扶起來。
馬漸漸側翻,變得平整的背脊連同馬脖子貼在地麵,靠著牆,四條腿都高高豎起。緊接著,馬腦袋一歪,那雙原本圓亮此刻也變得混濁的眼睛,同樣看向了黎三娘的方向。
在這時,黎三娘忽然產生了一種上下倒置的錯覺。
就好像……他們那樣倒著,才是正確的,自己這樣兩條腿站著反而是種錯誤。
她忽然間也很想倒立過來,用頭跳著,往前行。
黎三娘深深的吸了口氣,另一隻沒有握著山海鏡的手,指甲狠狠地掐進手心。
不,她不可以被迷惑。
那些東西,依舊在牆邊看著她。
這條道路,無論往前還是往後,都通往無儘黑暗。
隻要她被鬼迷惑,倒過了身形,她就會跟這些鬼一樣,永遠地迷失心智。即便有山海鏡在,命能保住,可那又怎樣呢?
要不要收走他們?
黎三娘額頭滲出冷汗來。
她收的鬼,真的太多太多了。
黎三娘想起了上一次入鏡,剛進去,她就感覺到自己懷了一個鬼胎。
因為那個鬼胎,她差點死在裡麵。
要是再收鬼,她恐怕……真的會死在下一場死劫中。
十八重死劫,她下一次,就是第十一次了。據說,第十次後的死劫,難度遠遠高於前十回,甚至完全沒有可比性。
可是……如果不收了它們,自己怎麼可能離開?
人,是沒有任何手段和鬼相鬥的。鬼對人類也沒有任何同情、憐憫之心。生前再善良高潔的人,死後都會變成恐怖的厲鬼。
她從過往幾年帶血的教訓中深深地意識到了這點。
該怎麼辦?
那些嘶啞、含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聽不清,但黎三娘知道,它們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讓她跟著一塊兒走。
不……不能答應……
黎三娘僵在原地,微合上眼睛,隻留出一點點縫觀察外界。
她能察覺到,有一個無比恐怖的東西,正慢慢向自己湊近。等那東西注意到了自己,她就一定會死!
不,不會的。
有山海鏡在,她不會死,隻要不受厲鬼蠱惑就好。
堅持住,等這些鬼走了,她就能離開了。
黎三娘不斷鼓勵自己,平複下因為因為那東西靠近而不斷狂跳的心。她整個人都崩得死死的,像拉緊了弦的弓,仍舊被不斷往後拉。
隻要……再用力一些,這把弓就會受不住力,砰一聲斷裂。
“汪汪汪!!”
忽地,一聲嘹亮刺耳的狗叫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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