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醒醒……”

沒有回應,那種不妙的預感更甚,蘭姑張開口,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伸出手,探了探黎三娘鼻息,喉嚨裡發出一聲悲鳴。

“三娘!!”

蘭姑的聲音驚動了睡在隔壁房的三人。姬鉞和黎恪當先趕去。薑遺光到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房內, 目光哀愴。

他站在門外, 房間裡點起了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拖在走廊上。

蘭姑還在哭,相較於先前的驚叫,她現在落淚也是無聲的, 一滴又一滴, 落在黎三娘手背上。而黎三娘躺在床上,蓋了被子, 閉著眼睛,除卻臉色蒼白些外,就像是睡熟了。

這不是薑遺光第一次見到死人,但這的確是他見過的最平靜的死人。

他走了進來。

黎恪也在落淚,和蘭姑的心痛一比,多了些自責、愧疚,或許還有些彆的什麼東西,他分不清。

姬鉞一句話沒說,和蘭姑一樣坐在床邊,他也在難過,難過中還有些憤怒。他拿了手帕,一下一下給黎三娘擦手。擦乾淨以後,又似乎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把手帕塞進床上人的手裡。

人實在是好懂又難懂,同樣是他們眼裡的朋友,死了以後,心中所思所想也是不同的。

黎恪站在一邊,見薑遺光來了,輕輕向他點個頭,後者聽到他努力潤了潤喉嚨的聲音,總算能說出話來。

“我和三娘……先前去星州時,她和我說過,如果她去了。”

“就把她燒成灰,想辦法帶回她的家鄉。”

“她的家鄉在巴蜀之地,具體在哪兒,她沒說。她還說,如果回不去,就在京城裡找個靠西邊的地方,埋了。”

九公子總算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好,我……我會想辦法。”

蘭姑還在流淚,癡癡地凝視著黎三娘的麵容。黎恪說的話,不知有沒有被她聽進去。

黎恪慢慢把目光移向薑遺光。

這個從不通人情,不知善惡的年輕人,偏偏被家人起了個純善的小名。是家裡人對他的期盼麼?

“善多,三娘有東西留給你。”

他從腰帶內抽出一條薄如蟬翼、在燭光中近乎透明的一把軟劍,兩手托舉,小心地放在他麵前。

“這把劍是三娘師父傳給她的。三娘交代過,如果她去了,她這把劍,留給你。”

“她……”黎恪剛想說黎三娘希望薑遺光如何做,又咽了回去,“你收下吧。”

九公子也看向了那把軟劍。

放在江湖中人人趨之若鶩的神兵,薄如紙,軟如綢,柔韌無比,卻鋒銳無匹,能殺人於無形。

薑遺光問:“她為什麼要給我?”

黎恪:“她說……算是她給你的補償。”

薑遺光道:“我不要。”

“她不欠我什麼,我收了,反而顯得她虧欠了我的。”

姬鉞開口:“你就收下吧,三娘也沒有其他人能給了。”

她曾在江湖中如雷貫耳,威名赫赫,她的朋友也遍布江湖。可她卻偏偏隱姓埋名入了皇城,成了入鏡人,最後不明不白、獨自死在厲鬼手裡。

實在太荒謬了,荒謬到可笑的地步。

想著想著,九公子竟然露出了一個笑來。

不知到時候,我又會死在何處?我會像她一樣體麵地走嗎?

九公子不確定。

黎恪也跟著附和:“你還是收下吧,即便不要補償,就當做是她留給你的一份禮。”

薑遺光搖搖頭,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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