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想過要不要搶奪她的紅衣,但秦謹玉穿上後根本脫不下來,隻得作罷。
他拉著秦謹玉背麵人影的手腕不斷跑,穿梭在崎嶇陡峭、凹凸不平的路麵中,地麵跟水泛著波浪似的逐漸扭曲,各處宮室殿堂全都險而又險地立在牆麵上,四周全是瘋了一樣胡亂跑的人,就跟做了什麼光怪陸離的夢一樣。
但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一個僧人,方丈早就被他們丟下井了,就算還在,薑遺光也不會貿然奪走他的袈裟。
漸漸的,他感覺到被拉住的那隻手生出了一些暖意。時不時側頭間,他也隱約看到了一點點秦謹玉紅色的影子,若隱若現,不留神還以為那是錯覺。
秦謹玉也驚訝了。
她知道薑遺光一直抓著自己背後的人影從而帶動自己跑,但她是沒有感覺的。可就在剛才,她手腕上隱約有種被人握住的感覺,很細微,時隱時現,而她也似乎能看見對方穿著深青黑色僧袍的影子。
真在融合嗎?
秦謹玉感覺自己似乎不光看到了真正的薑遺光,還看到了自己身後的人影,轉過頭便瞄到還來不及隱去的漆黑發絲和突然擦現的側臉。
就連路邊跑過的人……她也看見了!
那些哀嚎的、在地麵打滾的……一胖一瘦兩道人影糾纏,一晃眼再看過去,深色的人影又不見了。可能已經被吞了,也可能隻是她沒看見。
“你也看到了嗎?”秦謹玉小聲問薑遺光。
手腕上的觸感越來越強烈,頭不知怎麼開始發疼,好像灌進去許多東西漲得厲害。忍耐間,她恍惚看見原本紅色僧衣一動不動的“拾明”扭過頭,咬在什麼東西上。
再回過頭,帶笑的唇角流血,還在咀嚼。
“寺內可以食葷腥,隻允許吃人肉……”
所以,薑遺光背後的影子,活生生咬下了他的一塊肉?
秦謹玉驚得疼痛都忘了,另一隻手指著那道紅影結結巴巴道:“你……他開始吃你的肉了!”
薑遺光的聲音傳來:“我知道。”
他看不見,隻有忽然傳來的危機感讓他迅速一偏頭,本來該咬在臉上的,咬在了下顎骨邊,咬住後就沒鬆開,硬生生撕扯下一點點皮肉。
他都不知道自己牙竟有這麼利。
“你怎麼樣?”薑遺光隨意擦去臉上的血,問。
秦謹玉痛苦道:“我頭漲得疼,身上也是,感覺像有東西擠進來。”
薑遺光說:“那還好些……”瞥一眼對方背後那道愈發憔悴乾瘦的身影,它好像要活過來了……
背後的人影不甘示弱,忽地又一陣風襲來,一張口咬在他脖子上。薑遺光想躲也躲不開,它就在自己背後。
伸手去碰,卻什麼也碰不到,摸不著,看都看不見,唯有脖子上疼痛感傳來,徒勞地被自己的影子咬住吸食血液。
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渾身血在往脖子那塊傷口上湧動的奔流感。
人能有多少血?再吸下去,他必死無疑。
他可不認為背麵的人影也是他自己。
“秦姑娘,還要請你幫我一個忙。”薑遺光說,“我看不見他,你能殺了他嗎?”
秦謹玉沒聽清。
此時她頭疼欲裂,她算是知道那些人為什麼發瘋以頭搶地了,她現在也恨不得把腦袋狠狠撞地上以緩解那股幾欲炸裂的痛楚。
要不是薑遺光還扶著她,她早就跌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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