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鞭炮聲和刺耳嗩呐吵得震天響, 越是響亮越是寂寥。荒山野嶺,寂寂密密, 竊竊低吟,極致的熱鬨更托得細雨冷意讓人馬上要凍死。
跟著薑遺光的近衛也看出不對勁來了,下意識握緊刀貼近入鏡人幾步,冷汗涔涔:“……該不會出事吧?”
薑遺光搖搖頭:“難說,這裡的墳多著呢。白家又本來就出過鬨鬼的傳聞。”
這下薑遺光也不能走了,近衛道:“既然如此,還要請你留下。”
薑遺光斜睨:“我本就沒想走。”
墓地早就選好了,也修的差不多,今天隻需下葬。
陛下曾許給白家恩典,要替白大儒以一等公禮修墓,白大儒推拒不肯。看如今情形,應當還是特地從簡了,隻修一進兩院,應有陳設事物也不擺,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會以為埋在此處的不過一普通小官人家。
但……那口棺材不一樣。
陛下特許,允白先生用一百年金絲楠木棺。
公主從杏黃色鸞鳳主輪車上下來,趙瑛緊跟其後,一眾護軍護衛,她抬手讓軍隊停下,身邊跟著幾個隨從,穿過白家一眾人,來到棺材邊。白茫茫荒淒淒一片,唯有她那身杏黃衣裳刺目明亮。
她親自送棺材到墓坑邊,此時樂聲、誦經、一眾叮當聲都靜下來,她端著一杯水酒說著什麼,說完後,白家人涕淚齊下,齊齊叩拜,再謝陛下和公主恩德。
趙瑛跟在公主身邊,目睹那些人叩拜,心裡升起一股怪異又興奮的衝動。她再次看了一眼人群中跪拜的某個人,目光微頓。
薑遺光說的那個人,白老先生第三子的庶四子,剛至弱冠。白家管教子弟極嚴,每個公子哥兒身邊都不許放年輕丫頭,隻能有書童和婆子。他在白家不大受重視,身邊跟著的人少,不會有人發現不對勁。
看過去的一瞬間,那個人似有所感,跪拜著抬起頭來,和她對視上。
那個人咧開嘴,緩緩露出一個笑。
趙瑛瞬間頭皮發麻,猛地移開眼睛。
那個人……她,她背著光也看清了,他臉上塗得很白很白,兩邊臉上卻塗了一塊圓圓的腮紅,他甚至梳著童兒鬢,看上去就像個喜慶的童子。
其他人竟也沒發現,讓他好好地混在了人群中。
公主帶著她慢慢走近了……
趙瑛心如擂鼓,借著公主正和白慎遠長子交談的時機往自己爹娘墳頭方向望去。
按照約定,薑遺光會在那裡。
可是隔得太遠了,她看不清,隻能看到漫山遍野開始吐新芽的樹,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人。
公主又帶人走近了……她不得不跟上。
她心跳得很快很快,嘴裡發乾,手掌心滲出汗來,她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裡一下一下劇烈跳動的聲音。
……會發生什麼?
公主……公主不能死,這件事……公主沒受傷才好,公主如果有一丁點損傷,他們在場的人都跑不掉……這個東西,它會做什麼?
趙瑛還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在看著自己,一刻也沒停歇。
白家的幾房都帶著孩子上前來拜見了……
那人是庶子,身份不高,它不會到近前來的。趙瑛不斷安慰自己,呼吸漸漸急促。
可恨的是趙闊什麼也沒發現,他跟在公主後麵,沉浸在狐假虎威的快感之中飄飄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