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就衝下人撒去了。
趙闊的不快其他人自然也察覺了,趙瑛在自己的帳子裡偷偷笑,薑遺光是不在乎,公主賞了些東西下去後就繼續忙碌,除了寫給遠在江南的父皇的折子外宮裡的太子也要知會一聲,除此外,還有各路可能會拿白家事做筏子的那些人家,也要一一安排下去。
帳篷裡的燈一直燃到半夜,薑遺光跟著守到了半夜。
公主商議事時並不避諱他,他也就在旁邊聽了一耳朵。
恰好此時下人來報,道白驥醒了,就是精神不大好,受了驚嚇。
薑遺光輕輕歎了口氣。
公主也想歎氣的,結果聽見薑遺光那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心口鬱結反而散了不少一般,吩咐下去讓人好好伺候白家人後,轉而問薑遺光:“好好的,你怎麼也歎氣了?”
她此時已經換了常服,又沒有擺公主的架子,而是十分隨意地歪在塌邊,手裡端著杯茶一下一下刮著茶水,薑遺光便也不那麼鄭重地回道:“隻是有些感慨,驚擾殿下了。”
朝陽公主不解。
薑遺光就接著說:“似我們這樣的人,見多了鬼怪,無牽無掛,便忘了對尋常人而言邪祟鬼怪的可怕之處。”
公主把他的話在腦海裡轉了一遍,心想,這人莫非是想到了自己?
真說起來,他身世也挺可憐的。
朝陽公主盤算了一下明天要做什麼,發現的確沒什麼時間去見白驥。況且白驥也是五十多的人了,她去,按君臣白驥要向她行禮,可這樣一來就少了點父皇對白家的那股親熱勁兒。
“明日一早,你替我去看看白先生家眷吧。”朝陽公主道。
白家現在剩下的人不多,因為送葬時幾乎全家人都來了,就連最小的剛四歲的一個小重孫也抱來了(白慎遠長子的孫子)。好在那重孫沒出事,隻是驚嚇得厲害。
薑遺光帶著禮單去時,那個小男孩正縮在堂叔公懷裡不肯下來,一雙眼睛滿是恐懼,神色惶惶。
因他是代表公主來的,白家其餘人紛紛見禮,女眷退開,那小男孩眼看要被抱走,連忙扒住白驥脖子不肯鬆手,再拉扯他就該哭出來了。
昨天那樁慘案發生時,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祖父沒了,滿地屍體鮮血。他年紀雖小,卻也知道什麼是生死,混亂之中白驥從變成惡鬼的奶娘懷裡搶過他抱走,二人僥幸活下來,之後他就黏這位堂叔公黏得厲害,誰來勸也不走。
“沒關係,讓他留下來吧,他還小呢。”薑遺光伸手輕輕摸了摸小男孩的發頂,後者梗著脖子,背脊都是僵硬的,但卻沒躲,而是任由那隻指尖泛冷的手在自己腦袋上摸過,昂著小腦袋又怕又向往地看他。
他知道這人,昨天也是他來救駕的,是個好人。
“好孩子。”薑遺光笑了一下,誇他一句,收手回袖中。
傳達過公主的慰問後他才坐下,仿佛話家常一般問起白驥之後有什麼打算。
公主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絕不能暴露。
這樁鬨鬼災禍本就由白家而起,還差點連累公主。公主沒有治罪反而先是慰問,就已經是把白家當自己人看了。
要是白家泄露出一星半點,到那時,才是他們真正的死期。
但白家沒了這麼多人也不是假的。不說回京,哪怕隻是回柳平城,那些人都會立刻發現人數不對,孝期這個借口隻能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