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隨從打扮的近衛跟在薑遺光身後,看他好似漫無目的地走在駐地中,皆有些迷惑。

薑遺光轉了一圈,又進駐地的大營看了看,發現變化很大。

多了許多從驪山行宮裡搬來的物什,都是些好存放的瓷器漆器等。唐時器具擺放在大梁樣式的房屋內,頗有一種錯亂感。

人卻少了很多,據近衛們說因為大雪再有幾日就到了,屆時積雪封山,再難進出。所以這段時間駐地裡很多人都住在驪山的行宮內,想爭取大雪前多研究些東西。

“陳姑娘和秦大人都在山上呢。”近衛道。

薑遺光:“哦?那蒙先生呢?他在哪兒?”

他看起來好像並不在意秦亙,這讓不遠處跟著的幾個隨從鬆了口氣。近衛道:“蒙先生就在營地裡,聽說這幾日病了,怕過了病氣給公子,才沒能來拜訪。”

“病了?”薑遺光輕輕地反問,又好像沒有在問誰,自言自語般,“我記得蔣大夫也和我一起離開了地宮,他在什麼地方?不能讓他來治病嗎?”

近衛道:“上個月,蔣大夫跟著上山,在山上不小心摔著了,現在也整日在房裡,不見外人。”

薑遺光擔憂道:“我們好歹同生共死過,既然他們病了,我當然得去探望。”

近衛們勸不動他,隻能聽從命令準備了些禮物,然後帶他找上蒙堅住所。

還沒進去就能聞見院子裡飄著一股又濃又苦的藥味兒,打開門往裡走,四處陳設都是新的,隻是仿佛也被病氣和寒冬抹去了一層光似的,無端顯得黯淡。

看起來不是裝病。

等見到躺在床上瘦成一張紙的蒙堅時,薑遺光不免露出吃驚之色,快步上前:“你怎麼病得這樣重?”

蒙堅張口還沒說話就是一連串咳嗽,捂住嘴的手帕裡溢出血絲,他有點狼狽地趕緊擦去,緩了好一會兒,費力開口:“薑公子,讓你看笑話了。”

薑遺光坐在床邊,關切地問:“你這是怎麼了?我看你不像尋常生病。”

蒙堅苦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是。我……我後來又進了一次地宮,在地宮裡中了毒,這毒誰也解不了,隻能……慢慢養著……”

“和我一塊兒中毒的兄弟們,都沒了。隻有我還活著……不過,我恐怕也沒幾天了。”

“大夫說,我的五臟六腑都爛了,就算現在解毒也活不下去……”

薑遺光麵露哀色,想說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似的。

蒙堅反而拍拍他的手,釋然一笑:“因為這個原因死,我也算死得其所,不虧。隻是……我這輩子還是沒能解開大秦地宮之謎。”

“還有,我總欠你一句道歉。再不說就來不及了。雖然……說出口也不能彌補什麼,隻是讓自己心安的借口罷了。”

薑遺光疑惑:“道歉?你並未做過虧欠我之事,為何這麼說。”

蒙堅細細打量他的臉色,看他好像的確不知道,心下悵然複雜,還是改口道:“沒什麼。”

“對了,我記得你在進地宮時,向我打聽過九鼎一事。我聽說陳姑娘也在查此事,薑公子,你可以問問她。”

出了蒙堅的屋子,薑遺光走出數十步,回頭望著仿佛半空中都飄著藥氣的房屋,輕輕歎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蒙堅因為什麼道歉,他也知道,駐地中有不少人都在窺視他的舉動。於是他乾脆裝作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但……蒙堅給他下了毒,讓他神智不清地登上驪山收鬼。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自然是有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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