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薑遺光把趙瑛的山海鏡收在身邊,他們走後不久,皇帝回頭看,就見扶木伸出長枝將趙瑛屍骨攬入懷中,融為一體。

她猜出了什麼。

徐福不懼九泉陰風,自有他的手段。薑遺光也不懼,極可能是因為山海鏡的緣故,成了入鏡人,魂魄便一半在鏡中了。

徐福的本事,她看在眼裡,事到如今還有誰能與徐福抗衡?便是把天下入鏡人加在一塊兒也抵不過。她唯有將希望寄托在薑遺光身上。

可偏偏……薑遺光無心無情,無法被任何自己認定以外之事打動。

天下人的性命在他眼裡恐怕夠不上一枚足夠份量的籌碼。徐福蠱惑人心的本事她也見過,她擔憂那人三言兩語下把薑遺光也收為己用。

到那時,才是真正無力回天。

薑遺光:“陛下,你真要這麼做?”

皇帝執拗道:“是,朕想親眼看看……”她知道自己這個理由,薑遺光和徐福肯定不會信。她更明白這兩個人精肯定看穿她了,但他們不會戳穿的。

徐福很輕地歎了口氣,皇帝和薑遺光都沒能聽見。

薑遺光並不希望皇帝送死。

她雖年輕,可先帝一定通過某些方法將他所知曉的秘密告訴她了。若陛下沒了,他也少了製衡徐福的手段。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徐福活了千年有餘,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值得他另眼相看之處。

因而薑遺光猜測,他想要的代價,或許不是自己能輕易付得起的。

薑遺光停下腳步,將山海鏡遞給她。冰涼的圓鏡一入手掌,皇帝便一激靈。那股寒意淡去許多,方才凍得她要僵了,如今回暖幾分,反倒叫她更覺得冷,冷的好像活了過來。

薑遺光停下不走,走在最前的徐福也停下腳步。

本就死寂無聲的地道更靜,隱隱約約能聽見外邊似有泉水流淌聲。留神去聽,卻什麼也聽不見。

皇帝敏銳地察覺到兩人還有一場交鋒,垂頭不說話,看山海鏡背麵凸起的繁複豔麗花紋。

徐福:“小友可是累著了?”

薑遺光乾脆在台階上坐下:“有些累,底下究竟有什麼?非得帶上我一塊兒去?”

他察覺到底下藏著他難以承受的某件事物。即便再想知道徐福所謀為何,也該以自己性命為重。

他可不信徐福安了什麼好心。徐福想要陰陽兩界交融,便是要送全天下人去死。他又怎麼會對自己有善意?

貿然下去,誰知會不會和那三百人一樣?

徐福:“我已有百來年不曾下來看過,你便是問我,我也記不清了。不過,有一點你大可以放心,你比那些人有用多了,還不到你的時候。”

薑遺光確定他沒有說假話,又從台階上站起身。

皇帝沒奈何,請求薑遺光略等等,再匆忙劃破手指,哆哆嗦嗦地將血滴上去。

若不能製止徐福,陰陽顛倒,她這天子之位又有何用?

金光亮了一瞬,在亮起的一刹那鏡身發燙。

皇帝已下定了決心,可在亮光過後,她睜開眼……

她竟還在原地?

皇帝呆住了,薑遺光也不解。

按理說,她該消失了才對……

皇帝不可置信地低頭看那麵小小圓鏡,鏡中浮現出她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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