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明白莽撞行事的後果,沒有一人敢輕舉妄動。

一直走到眾人都以為要見底的地步,引路人再度破開機關,露出向下的通道。

“往下走,是扶桑木,兩界之門所在,非入鏡人不得入,其餘人在原地待命。”引路人的話多了幾分慎重與森然,“諸位入鏡人,絕對不要直視扶木。”

無人敢犯禁。

當引路人拉開那道門,入鏡人皆低下頭,排成長隊,默默穿過空曠廣闊的廣場,往更深處去。

淩燭走在最前,他也低著頭,無意間瞥見地上有些許痕跡,破碎的衣料和滴濺的血珠等。室中點著燈依舊昏暗,閃閃朦朧的銀亮光芒一照下更模糊不清。若非他目力驚人,還看不到。

他便命人停下,自己細細查探。

有帶血的淺淺腳印、材質貴重的破碎衣料,像是女子所用。他仔細嗅了嗅,聞到一股非常非常淡、幾乎馬上就要散去的香味。此種香料極為珍貴,非皇室不可得。他在宮中也聞過——麵聖時,延慶殿內燃著的便是這種香。

不會錯,皇帝一定走到了這裡。但扶木之威,常人莫說看,連靠近都難。她又是怎麼到樹下的?

莫非她也……

但若她真成入鏡人,總該有人帶她入鏡,或是找一無主之鏡。且若她成入鏡人,自己也該有鏡,初次入鏡,誰會收好她的鏡子?

明孤雁並未隨她下墓,她帶在身邊那些人也就趙瑛夠看,但絕敵不過那位異人。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薑遺光從鏡中出來了吧?

他不敢再耽擱,忙令眾人齊齊行進。穿過扶木所在宮室,往後墓室神道甬道等處機關更凶險。近五十來個入鏡人,走到孽鏡台處時隻剩了一半。

進門前,所有人的山海鏡都亮了亮,有一瞬間的發燙。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可古怪的是他們竟沒當場入鏡,仍在原地。淩燭猜測這該是亂時之地的緣故,他們其實已經身在死劫中,不過再具體些,他也猜不出了。

無妨,待見到那位異人,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偌大墓室,燭光幽微。孽鏡台緣兩道身影一站一坐。

“……陛下?”一入鏡人驚異脫口而出。

本來他要上去對異人行禮的,結果一眼見著回頭瞥向他們的女子,不由得又驚又懼。

消失在營地中的皇帝怎麼會在地下?她是怎麼進來的?

對皇帝毫不敬畏者終究是少數,第一個人出聲後,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遲疑,但也跟著行禮、問安,再看向一旁笑嗬嗬仿佛不管事的異人,也跟著行禮問安,一個個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陛下下來做甚?即便身為人間帝皇,也不過一介弱女子,異人要她何用?

異人道:“幾位還是來遲了些。”

皇帝本是站著,聽見動靜知道有人後就撩袍子在孽鏡台邊坐下,聽到那些人對徐福恭敬問安、誠惶誠恐也毫不在意,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似的。

淩燭與幾位為首之人忙請罪。

收到信後他們就急忙趕來了,但一路上妖邪甚多,遠超往日之甚,是以他們無法馬上趕來。

徐福搖搖頭:“也罷,你們的鏡子該都亮過了。這孽鏡台中便是你們的劫。”

他露出一個仿佛得償所願的笑。

“薑遺光也在鏡中,這是他最後一次劫,他打開了一扇門,你們也可以進去,也會被當成最後一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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