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響的生日恰好在周末。
到底身份不一般,即便不是在本家辦宴、即便太子爺親口說過不用大辦,總還是有人殷勤地上趕著。
S市各家都是人精,聽到風聲後便都催著自家的小輩表現,畢竟若是生日宴巴結上了陸家那位,日後可得少走不少彎路。
江讓前一天晚上睡得遲,陸響昨夜也不知道發的什麼瘋,非要跟他連麥睡覺。
青年向來是個謹慎的人,又被紀明玉嚇得不輕,心虛之下哪裡敢提前睡過去,最後他愣是等到深夜、男人睡著了,才敢掛斷電話睡下。
這導致江讓第二天一覺睡到中午,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好在陸響作為今天的主人公,約莫也是在忙,倒也沒像是平日裡那般黏糊著。
青年抓了抓亂糟糟的額發,起身穿上拖鞋,打算先出臥室洗漱一番,然後點份外賣勉強填飽肚子算了。
但方才走出臥室,便聞到了一股極香的飯菜味,江讓一愣,打眼看了過去。
不大不小的屋子被收拾得整潔乾淨,暖氣發出輕微柔軟的嗡鳴,窗台上晾著潮濕衣物,屋外已經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天空蒙上了一層霧茸茸的灰。
桌上的飯菜泛起細細的煙火氣息,都是江讓愛吃的飯菜。
“嘩啦——”
廚房的透明的推拉門被拉開了,頭發稍長、係著灰色圍裙的男人手中端著一疊炒的色澤鮮豔的飯菜走了出來。
男人麵頰被油煙熏得透紅,輕易令人聯想到石榴籽中漂亮的酡紅色澤。
他的麵頰大麵積的留白,右邊眼睛被新換的白紗布蒙的嚴實,額角邊細碎的烏發柔順地垂在臉頰的邊緣,有些陰鬱的模樣,但那隻深黑的黑眸一接觸到麵泛茫然的青年,瞬間便柔軟了下來。
“江江。”他趕忙將手中的飯菜擺放好,雙手下意識地揉搓腰間的圍裙,試圖將手間的油煙擦拭乾淨。
“醒了吧,快洗漱,來吃飯了,今天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周宜春抿唇,咧出一個低微討好的笑意來。
這樣的生活場景太過尋常,仿佛他們當真是親密的一家人,即便中間空了三四個月,江讓還是慣性地‘嗯’了一聲,腳步不由自主地走進洗手間。
青年這分明是剛睡醒,還一副不甚清醒的模樣。
等他洗漱完,被迷霧遮蔽的腦袋才算是徹底清明了起來。
江讓忍不住蹙眉看著男人,他對周宜春向來沒什麼耐心,說話也帶著一股子厭煩:“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了嗎?以後沒事彆來我這邊了,萬一被陸響看見了.......”
他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似乎還受製於男人,青年眼珠子微轉,瞥了眼低垂著眼、雙手交纏在一起,一副怯懦卑微模樣的男人,突然又放下心來。
後半句話便也無所顧忌地說了出來:“萬一被陸響看見了,他誤會了怎麼辦?”
“周宜春,”青年頤指氣使道:“他什
”
他生怕引起男人的誤會,還多添了一句:“宜春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高中資助我讀下去的那個鄰居哥哥。”
江讓說著,瞥了眼周宜春,見對方神情灰暗,看著自己的眸中隱約顯出幾分水光,趕忙暗示性地蹙了蹙眉。
周宜春到底黏在青年身邊多年,不得不說,兩人在默契方麵確實無人能及,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清楚對方的意思。
男人很快恢複了平靜陰鬱的姿態,隻是他向來微微佝僂的腰身此時卻挺得筆直。
他僵著麵龐,仿若操控傀儡的藝人一般,慢慢抬起自己一邊的臂膀,以江讓的一個朋友的身份輕聲地、禮節性地道:“你好,我叫周宜春,和江江是多年的......好友。”
陸響微卷的發絲掛在眼畔,斜飛的桃花眼上下打量著男人,好半晌,那張俊逸飛揚的麵容才慢慢顯出幾分浮於表麵的客氣,他道:“我聽江江說起過你,你好,我是陸響,江江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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