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隻見一位老叟搭拉便鞋,敞著衣懷,酒氣熏天地進來了。

那人白發鬆散,幾乎不成發髻,渾身洋溢著宿飲發餿的氣味。

二皇子鳳棲庭第一次見這般德行的,難得冒傻氣喝問:“爾等何人!敢醉酒擅闖皇子書房!”

待一旁攙扶的書童解釋,這位老醉漢就是帝師葛大年時,幾位皇子麵麵相覷,有些說不出話。

還是年幼的老六阿若最先反應過來,小跑過去給帝師大年先生恭敬施禮。

等一眾皇子拜師後,那葛老揮了揮手,指了指書架上的書簡:“都先看看,一會讓你們抽簽默書,老朽得……得先睡會……”

說完,他便四仰八叉,倒在一旁藤椅上呼呼大睡。

一旁書童似乎習以為常,在一旁打扇,不一會閉著眼,跟著瞌睡去了。

這可是帝王家的皇子書房,曠古以來也不會有此荒唐景象。

在彌漫酒氣裡,二皇子努力控製表情,強忍著翻書看。

老三鳳棲武則放心長出口氣:他一向不愛讀書,若不是父皇開口,他寧可在軍營裡跟大頭兵們摔跤打把式。

這位帝師嗜酒,沒空磋磨人,甚好!

六皇子倒是麵色如常,雖然稚齡,帶著一股懸梁刺股的勁頭,拿著書認真看。

太子則窩在角落的桌案上,拿了張紙沾著墨,開始畫戲台小人兒,自顧自消磨光景。

如此和諧一課,便在連綿不休的鼾聲裡結束。那葛大年從頭到尾,都沒有睜開眼,更彆提考問功課,隻扶著老腰嘟囔書房的藤椅不舒服,就在書童的攙扶下,回去接著睡了。

二皇子從來沒見過如此荒唐懈怠的夫子,這一節課都憋著氣。

下學之後,他借故問安,去了父皇宮殿,狀似無意說起葛老醉酒之事。

正在練五禽戲的皇帝,伸著胳膊腿,不鹹不淡地問:“你來此,是想要朕為了些不成器的子孫,訓誡自己年邁恩師,冒天下之大不韙?”

一句話,就將二皇子頂得灰溜溜地回去了。

後來商貴妃也罵二皇子莽撞:“你已經過了開蒙年歲,學問也是皇子裡最好的。那葛大年用不用心,與你何乾?”

二皇子被母妃罵了一通,頓時開悟:三十年前定庚之亂,當時的皇帝被亂臣殺害,大奉差點就改了國號。

先帝爺本是大奉皇室偏宗子弟,離皇位十萬八千裡遠。正逢亂世,高舉匡扶大奉皇室的旗幟,在幾位豪紳簇擁下,平定叛亂承襲大統。

而父皇年少時不過是偏宗子弟,在鄉野封地長大,是皇爺爺兒女裡最不受寵的一個。

冷門宗親子弟的恩師能高妙到哪去?隻是父皇爭氣,後來在一眾皇子裡脫穎而出,承襲了先帝大統。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於是這葛大年也水漲船高,白撿了帝師名號。

據說葛大年隱居多年,並非清高,就是個學堂混子,貪圖安逸享樂嗜酒成癮,不甚有建樹。

,可看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又露出半截舌根,立刻便猜出他是誰了。

這太監叫盛海,當年得罪宮中貴人,被砍了舌,還差點沒命。閆山為人良善與盛海曾經閒聊相熟,趁著為貴人表演,得了賞賜,便趁機替他求情,保住了盛海性命。

從此說話不清的盛海被貶到了淨房,跟著夜香車遊走,清理宮中各處的恭桶。

閆山當年被騙入行宮,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心中除了悲痛絕望更是疑惑,不知那堂堂皇後為何要與戲子過意不去。

他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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