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瘋
玉璧城。
甲士手持書信,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最裡頭的屋子。
韋孝寬坐在此處,周圍聚集了許多幕僚。
他們此刻正在不斷的翻開來自對麵的諸多書信,進行總結和判斷。
有人拿起了這最新送來的書信,看了片刻,臉色大變。
「將軍.劉桃子此刻隻怕是已經到達了鄴城,我們的人在成安見到了他的部下,姚雄,寇流,田子禮等人,您看.」
韋孝寬緩緩抬起頭來,眼神略微犀利。
他拿起書信看了起來。
自從尹大夫返回都城之後,韋孝寬的處境就變得更加糟糕了,本來以他接回晉國母的功勞,足以往前一步的,可尹大夫的一些話,似乎改變了宇文護的想法,宇文護抽調了玉璧城的一些士卒,又更換了一些將領。
韋孝寬對此隻能無奈接受。
這,便是當初放跑了劉桃子的代價。
「高湛要出大事了。」
韋孝寬緩緩說道。
幕僚們彼此對視了一眼,「將軍,鄴城兵馬皆在高湛的調度之下,劉桃子不過百餘人」
「劉桃子若不是要去做大事,是不會讓部下們提前離開的。」
「這三人都是他的同鄉,是他的絕對心腹,避開他們,那自然是為了做大事,高湛這人,不缺乏勇氣,也有些本事,不過,他絕不是劉桃子的對手。」
韋孝寬看向了左右,「不必等鄴城的消息,出動晉陽的所有力量。」
他緩緩從麵前的諸多密信裡抽出了一封,丟在了眾人麵前。
「濟南王。」
桃林。
白雪覆蓋之下的桃林猶如仙境。
沒有踩踏的痕跡,格外的乾淨。
一棵棵桃樹聳立在地麵上。
劉桃子站在自家的院落前,看了許久。
在村落裡,劉桃子受到了更加熱情的迎接,劉桃子雖不在村落,可村落眾人卻因為他而活著。
幾個心腹站在劉桃子的身後。
「兄長,怎麽辦?要接走嗎?」
田子禮開了口。
張家村不安全,邊塞才是最安全的,他很早就想將這裡的人都帶走。
劉桃子不曾回答,路去病卻苦笑著說道:「隻怕是不行。」
「且彆說這般寒冬,老者是否能趕路便是能走,將左右親信的家屬從中原接走,陛下會怎麽想呢?群臣會怎麽說呢?」
「若是在外為官,還好說,可這為將」
路去病說的很明白了。
田子禮皺著眉頭,「路公,當下雖然無事,可若是長廣王的親信往後要報複,如何是好?」
「我會護著的。」
「您總不能一直都守在成安不走啊。」
路去病遲疑了下,「那就等到天氣好了些,分批離開,一批一批的走,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我來想辦法。」
「那便多謝路公了。」
「不必多禮.我並非外人.」
路去病長歎了一聲,看向了桃子,「你才剛回來,就急著要回去嗎?」
「道路極長,一去一回,便要很久。」
「我在邊塞尚且還有大事不曾完成。」
路去病看向了邊塞的方向,臉色有些遲疑,「我也真想跟長孫公那樣,辭了官,跟著你一同前往,哪怕做個吏」
他又搖了搖頭,「可我不能走我在成安,也有很多大事要做。」
「我知道。」
「你定然會做的很好。」
「你也是。」
「你比我強多了,我的能力,也隻能試著讓這一縣百姓活下來你在邊塞,是能活許多人的。」
「邊塞之人加起來,隻怕也沒一個成安縣的人口多。」
「哈哈哈~~」
路去病笑著說道:「你若是有需要,開口就是,我會全力相助的。」
「我也是。」
兩人便沒有再說話。
久違的重逢,卻又到了該分彆的時候。
劉桃子離開成安的時候,帶走了許多人。
其中有很多想要去邊塞的吏,有長孫公,還有一些本地的青壯,皆是各有所長。
路去病站在道路邊,看著那行人走遠,消失在遠處。
臉上卻滿是不舍。
他隻是揮著手。
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晉陽。
劉桃子等人趕了許久的路,再次回到了晉陽,而前來迎接他們的,卻不再是高歸彥與段韶。
而是熟悉的老臣陸杳。
晉陽的冰雪融化了許多,卻也變得更加寒冷。
陸杳臉色複雜,看著麵前的劉桃子,那張臉幾乎皺成了一團。
「你你跟我來!!」
陸杳拉著劉桃子強行上了車,隨即朝著皇宮出發。
坐在車內,陸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怎麽總是這般你做事之前,便不能先告知一聲嗎??」
「你可知你.」
「唉。」
陸杳哆嗦了許久,終於還是沒能說出來。
「稍後見到了陛下,記得及時認罪。」
「你這先斬後奏,壞了陛下的許多事。」
「陛下雖沒有說,可我看他,還是有些生氣的,你簡直是亂來啊,那可是陛下的親弟弟,一母同胞,你說抓就抓??」
「算了,算了,反正說什麽都無用了,稍後見到陛下,記得及時認罪.我已經幫不了你太多了。」
「你看看你辦的事情,唉。」
陸杳唉聲歎氣,都不知該如何言語了。
若是能回到兩年前,便是打殺了他,他也絕對不要舉薦這廝!!
這廝實在是太能折騰了,根本就沒有閒著的時候,去鄴城本是一件好事,誰能想到,他這麽一去,惹下了這天大的麻煩。
當下的晉陽,幾乎是炸開了鍋。
大家都覺得,這是陛下授意劉桃子,跟太後約定好,一同下的手。
甚至陸杳初次聽聞這件事,也是這麽想的。
可見到陛下之後,他才明白,原來都是這家夥自己辦的!!
那一刻,陸杳眼前一黑,險些跪死在高演麵前。
他看向一旁的劉桃子,造成了這一切的元凶,臉上竟沒有半點的懼怕或慌亂,他扯開車簾,看向外頭的晉陽。
道路兩旁的房屋,一片寂靜。
「正是飯點。」
劉桃子忽說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陸杳一愣,也看向了兩旁的房屋,他不知想起了什麽,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今年凍殺了許多人。」
劉桃子放下了車簾,不再說話。
陸杳忽然也沉默了下來。
他們就這麽一路來到了皇宮前,陸杳領著劉桃子下了車,帶著他走進了皇宮。
還是熟悉的流程,似乎這裡的皇宮要更加嚴格一些。
他們被一路帶到了馬場。
他們站在外側,看著高演領著親信們,縱馬在這裡狂奔,看不到他的神色,卻也能感受到皇帝此刻的暴躁,他全速狂奔,速度極快,一遍遍的衝鋒,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
高演縱馬,緩緩停留在了他們的麵前。
高演低著頭,看向劉桃子的眼神頗為肅穆,臉色凝重,極為不善。
陸杳抿了抿嘴,趕忙走上前來。
「陛下,劉知之他是.」
「契害真!!」
高演忽開口。
「你可知罪?!」
劉桃子緩緩行禮拜見。
「臣有罪。」
「知道你犯下了什麽罪行嗎?!」
「不知。」
高演忽笑了起來,臉色當即緩和,「你的罪行,便是輕視朕!!」
「你是覺得朕沒有膽魄來處置長廣王嗎?非要你來先斬後奏?」
「若是你在晉陽時就告知你的想法,當下長廣王就該在晉陽待著,你看看現在,如何是好?」
「臣知罪。」
高演在幾個人的扶持中下了馬,他領著劉桃子和陸杳朝著寢宮走去,邊走邊說道:「契害真啊.你這讓朕束手無策啊。」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