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高睿之死

「今封衛將軍劉桃子為平城王。」

在詔令被送出去之後,胡長仁方才派人去告知了高睿和高浟一聲。

高浟那邊依舊是沒有什麽反應的。

他如今忙的滿頭大汗,青徐的災情讓他根本抽不出半點思緒放在其他事情上。

不過,高睿這裡就不同了,在得知胡長仁越過自己下達詔令,冊封了劉桃子為王之後,高睿勃然大怒,而他第一個所尋找的人,便是那清河王高勱。

高勱昨日的酒勁尚且沒有過去,就得知高睿到來的消息。

高勱迅速洗了臉,讓自己清醒了許多,這才出去迎接。

當他走出內屋的時候,高睿黑著臉,在許多甲士的簇擁下,等著他。

「拜見趙郡王!」

高勱率先行禮拜見。

「堂堂諸侯王,何以做的這般事?!」

「外將勾結朝臣,為自己謀取權益,你這個大齊宗王,豈能為虎作倀?」

高睿一開口便是訓斥。

高勱完全不明白高睿在說什麽,天使帶著詔令直接飛奔前往邊塞,為了儘快完成,胡長仁都跳過了高勱這一步。

儘管不知道高睿在說什麽,可高勱心裡卻格外憤怒,因為『外將勾結朝臣』,『為虎作倀』他還是能聽明白的。

他當即收起了方才的恭敬,板著臉回答道:「勾結外將,這不是右丞相正在做的事情嗎?我聽聞您派人聯絡平原王段韶,讓他派遣三千騎兵駐紮在臨漳附近,您堂堂大齊宗王,何以做出這般事來?!」

高睿不可思議的看著高勱。

「你可是大齊宗室啊.」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大齊宗室?宗室又如何?」

說起這件事,高勱的眼裡便不由得生出了怒火,他咬牙切齒的說道;「當初我的父親還活著的時候,拚死為高王而戰,經數百戰,戰功赫赫,威名遠揚,可文宣皇帝隻是因為一些荒唐的理由就派高歸彥毒殺了他!」

「後來將我叫到他身邊,時而恐嚇,時而辱罵,時而寵愛,反覆無常,我隻能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話說錯了,便跟父親一樣的下場!」

「那時,怎麽沒有人說我家是宗室,為我家挺身而出的?高歸彥毒殺我父親之後,殘害我家親戚,虐殺取樂的時候,怎麽不說我家也是宗室?」

「況且,誰說宗室便不能去輔佐外將的?我家衛將軍出身卑微,乃是軍奴之子,可他所擁有的胸懷,是所有宗室都不能媲美的,他不因我是宗室而排斥疏遠,所有重要的會議,都由我來提筆記錄!」

「他能寬容的對待他人,有人酒後失言,他就等到對方酒醒之後再訓斥,有人犯下過錯,他秉公處置,不因為親信而赦免,不因為新歸而排斥!」

高勱越說越是激動。

他乾脆直接指著麵前的高睿,大聲罵道:「你們這些宗室,如今到底在做什麽呢?!」

「我家衛將軍在邊塞推行新科,廣開學室,鼓勵農桑,治下沃野千裡,百姓逐漸富裕,吏治清明,將士悍勇,短短幾年,邊塞換了模樣,上下皆稱其德!」

「當今邊塞良田無數,百姓們有所依,賢士有用武之地,四萬新軍操練完成,往北抵禦突厥,往東攻破契丹,往西陣斬周將,可你們在做什麽?!」

「皇帝登基都要有一年了,此番回來,爾等還是在勾心鬥角,還是在結黨營私,還是在使陰謀,內鬥殺人.毫無起色,毫無變化,比起以前更加的糟糕!!」

「我真的不明白,衛將軍這般英雄,怎麽會與你們這樣的人生於一片天空之下!!」

高睿臉色通紅,嘴角顫抖著,幾次想要出口打斷對方。

可一直等到高勱說完,他都沒能打斷對方。

「胡長仁要封你家衛將軍為王,這件事,伱知情否?」

高勱一愣,「現在知道了。」

「我希望你能即刻回去告知衛將軍,讓他拒絕。」

「拒絕?為何?」

「胡長仁彆有用心,我相信衛將軍這樣的人,應該是不屑於跟胡長仁這類人去勾結的,胡長仁這是扯虎皮來嚇唬其餘眾人,可還真的很管用,許多大臣都覺得胡長仁已經跟劉將軍聯手了,懼怕他的權勢,紛紛歸順於他,若是衛將軍接受了詔令,那廟堂之內,便是由胡長仁這樣的小人來專權了。」

「衛將軍若是心懷社稷,就勿要為了區區虛名而使小人上位。」

「胡長仁若是上來了,真不知會有多少人遭受毒手,會被他所迫害,地方上又不知要死傷多少百姓?」

高勱輕笑了起來,他緩緩搖著頭,斜著看向高睿。

「當下胡長仁沒有上位,地方的百姓就過的很好嗎?」

「現在也不好,可若是等到他上去了,會更差。」

「不。」

高勱的回答簡單直接。

他認真的說道:「在我看來,你們這些事情,猶如頑童嬉鬨,毫無用處。」

「這個王爵對我家衛將軍有利,封了王,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影響更大,有利無害。」

「你也休要想通過什麽仁義道德,百姓受苦之類的理由來逼迫我家衛將軍。」

「我家將軍不吃這一套,我家將軍要做的大事,便不在乎什麽虛名。」

「你就當他是個貪圖功名,無視百姓社稷,毫無德操的小人吧!」

「畢竟,他是個軍奴之子,並非是吾等這般堂堂大齊宗王!」

「請回!」

高勱一揮衣袖,衣袖獵獵作響,明明還很年輕,整個人卻帶著一股強悍的氣勢,甚至一度壓過了麵前的高睿,他轉身就走,從武川前來的騎士們走上前來,擋在了入口,與高睿所帶來的甲士們對峙。

高睿茫然的看著他走開,隻是愣在原地,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天色已經漆黑。

高睿坐在內屋之中,高勱的話一次次在他腦海裡響起,他卻是愈發的沮喪。

他也不想去做『頑童嬉戲』,他也想要去做點大事。

當初在邊塞的時候,他就做的很好,治理得當,使人稱能。

可到了廟堂之中,他卻變得束手束腳,幾乎什麽都做不了,詔令不通。

他今日所提拔的人,明日就被彆人給罷免,他今日所罷免的人,明日又被人所提拔。

鄴城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泥潭,困住了所有人,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邁不開步伐。

忽有人輕輕叩響了門。

高睿看向了門外。

「進來吧。」

下一刻,高鄭氏低頭走了進來,手持盤,放了幾個小碗,她走到了丈夫的身邊,將東西一一放在高睿麵前。

「良人,吃些東西再忙吧.」

高睿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些,低著頭開始吃了起來,高鄭氏沒有急著離開,隻是坐在了他的身邊,溫柔的看著他。

「良人今日一天都不曾外出,可是出了什麽要緊事?」

「隻是被人罵了一頓,當時沒能罵回來,心裡不甚爽快,就不想出門」

高鄭氏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聽他們說是去見清河王,良人怎麽連個十來歲的娃娃都罵不過呢?」

「當時沒反應過來,現在想起來,當真是難以入眠啊。」

夫妻兩人輕笑了起來。

看著丈夫眼裡的疲憊,高鄭氏的笑容緩緩凝固,她很是認真的說道:「良人該休息些時日的」

「唔」

高睿點點頭,沒有說話。

高鄭氏沉默了下,又笑著說道:「今日整信說想去前院看看,我就讓長茲他們去扶著,整信走了好幾步呢.」

「還是彆讓他走太多,上次硬撐著讓他走那麽遠,疼了好幾天。」

「我知道。」

「那次他隻是走了六七步,便走不動了,這次,他連著走了幾十步呢,這樣下去,說不定往後就能痊愈了,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高鄭氏輕聲說著。

高睿的嘴唇再次抖動了片刻。

「我聽聞,顯州有許多名醫,要不,你帶著孩子去那邊看看?」

高鄭氏一驚,猛地看向了高睿,「良人意欲何為?!」

「社稷危難,三台之中,皆是惡毒小人,無能之輩,由這些人把持廟堂,無論誰上位,都不能改變什麽.除非先誅殺了這些小人。」

「我前不久所罷免的官員,胡長仁又重新錄用,還許以他們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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