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主,如果沒事兒的話,咱們出去等吧,你再命人將三牲祭品和其他一應物事,都拿到門口去準備好。”“另外,你安排幾個人,守著我的房間,不能讓任何人靠近。”
最後一句話,我完全是隨口說的。
其中也是蘊含了幾分小心。
陳瞎子的謹慎,即便是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發生的防範於未然。
而昨晚,真真切切有人想進我屋子。
我一個大男人會吸引誰?
極大可能是陰胎引來的。
這樣一來,真真假假的,那人多半還會盯著我屋子不放。
許德昶連連點頭,說了好字,他又給王實下了死命令。
我們這才朝著大院之外走去。
劉文三和陳瞎子也跟著一起,一行人就在院子門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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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有保安家仆抬來東西,我還要了一張四四方方的大黑桌子,以及幾個案幾。三牲祭品放在桌子上,我還沒有擺台。
靈案需要入夜擺,現在擺了,也不知道會來什麼牛鬼蛇神,能白天出沒的,可都是大鬼!
時間約莫過去了半小時,保安家仆陸陸續續還在搬東西來。
一輛又臟又舊的小貨車,逐漸出現在了馬路的儘頭。
車很快就到了我們的麵前。
車廂是用鐵欄擋住的,一頭老黃牛耷拉著腦袋站在裡麵
它頭上還蒙著一件紅色的舊毛衣,擋住了眼睛。
我深吸了一口氣,招手道:“小心一點兒,把牛接下來!千萬不要傷到它的腿了!”
馬上就有幾個保安去幫忙,還搭了一個架子讓牛走下來。
這牛很平靜,沒有被綁繩子,也不跑,就那麼低著頭一動不動,它身上的皮都耷拉下來了,能看的出來,年紀絕對不小了。
用動物的年齡換算,這頭牛都接近百歲老人。
前麵的車門被打開,下來的是一個圓滾滾的,還帶著白帽子的男人,他過來和許德昶打了招呼,喊了家主,許德昶連連說他這事兒辦的不錯。
接著,許德昶又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正要走到老黃牛前頭,副駕駛的位置,卻晃晃悠悠走下來一個老太太。
她年紀也不小了,眼皮都快遮住眼睛了,還杵著一根扶拐才能站穩。
老太太明顯是哭過,臉上還尤有淚痕。
她顫巍巍的說了句:“你們,買俺的大黃,是要在這兒殺嗎?”老太太的聲音更帶著不舍和悲傷。
那胖乎乎圓滾滾的廚師,這才歎了口氣:“這是賣牛那兩口子的老娘,牛是她養的,她是不想殺了賣肉的。”
“那兩口子啊想換錢,這也無可厚非啊,好歹是萬把塊錢呢,老死了,可就不值錢了。”
劉文三皺著眉毛抽煙,陳瞎子也不說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老太太麵前,扶著她的胳膊。
老太太一把就抓住我小臂,她顫巍巍的看著我,眼淚唰的一下又掉下來了。
“大小夥啊,你買了俺的大黃嗎?”
“大黃跟了俺老婆子快二十年了,俺兒子出門打工,一年都不回來兩茬的,它就和俺兒子一樣親啊!”
“俺求求你,彆折騰它,給它一個痛快的成嗎?都要下刀了,又從架子上弄下來,俺難受,大黃也難受啊。”
“它都知道要被送去宰了,也不跑不鬨。”老太太說著,就泣不成聲了。
我聽著心裡頭直歎氣。
這在農村裡頭是常事,不會讓牛活過二十年,都會宰了賣肉。
這其中有兩個原因,一個,就是廚師說的,那是錢的事兒!
另一個,牛通陰。
有一句俗話說的好,犬無八年,雞無六栽,而牛壽如果到了二十年,其性子已經和人無差。
不管養個什麼東西,超過幾年了都有感情,更何況是通人性的牛,而且農民家裡頭都靠著牛耕地種田。
可如果牛二十年還不死,它們通陰之時就是至陰之物,還會招鬼祟上門!
什麼鬼祟都想吃上一兩口它的血肉,去到陰間也陰氣護魂,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當然,現在知道這些人已經的不多。
農村年輕人越來越少,養牛的更多也是屠宰場。
可能等老一輩的人死絕了,以後也就沒人再養耕牛,又怎麼會知道這些民俗?
思緒隻是轉瞬之間,我拍了拍老太太的胳膊,輕聲安慰:“大娘,我不殺你的大黃,要讓它做一件事,這件事做完了之後,你就能帶著它回去,而且不會招鬼祟,它還能陪你多久,就看它的命了。”
我話音落下,老太太身體一顫,她怔怔的看著我:“真……真的嗎?”
“小夥子,你是看事的先生嗎?俺們從小就知道啊,狗不養八年,雞不過六年,牛不能活過二十年,要不是大黃再過幾天就到二十年了,我說什麼也不讓我兒子媳婦賣它肉啊!”
我剛點頭說了是真的。
老太太就鬆開我的胳膊,她竟然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一邊哭,一邊衝著我磕頭不止!
與此同時,旁側發出哞的一聲老牛低鳴。
那頭老黃牛竟然也顫巍巍的朝著我走過來。
它忽然也屈下了雙腿,趴服的跪在了我的身邊!
那一瞬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老牛太忠厚,忠厚到了極點。
即便是主人要宰它,它都甘願赴死!
這世上很多人為了錢,連良心都不要了!殺人越貨,甚至是殘害親人。
他們活的,還不如一頭牲畜!
我摸了摸老黃牛的牛頭,說道:“放心吧,不殺你,辦完我這件事,就沒鬼祟找你,你就不用怕會害的你主人家裡招禍上門,好好陪著老太太過完最後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她送你,還是你送她。”
老黃牛又是哞了一聲低鳴,蹭了蹭我的頭。
我摘掉了它腦袋上的衣服,殺老牛要蒙眼,還要用主人的衣服蒙眼!就是讓牛彆那麼害怕,主人還在身邊。
老黃牛的眼睛是澄黃色的,還在一直掉眼淚!
也就在此時,忽然大宅裡頭匆匆跑出來了兩個保安!
他們臉色都慌張難看,喊道:”家主,出大事兒了!羅陰婆住的房間失火了!止不住啊!火燒的凶死個人!怕是裡麵的東西要全沒了!”
許德昶麵色大變,當時晃動了一下,就險些摔倒在地。
我瞳孔緊縮了一下,陳瞎子也是麵色凝重。劉文三則是眯著眼睛,眉頭緊皺。
許德昶聲音發抖的喊了一句:“那你們還跑出來乾什麼!滅火!趕緊滅火!我兒子還在裡頭啊!”
下意識的,我心頭也抽搐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後背的木箱,身上也升起幾分寒意。
果然,有人在盯著我!
不對,那人是盯著我身上的陰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