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奶奶說,這孕婦昨晚就因為難產,一屍兩命。
思緒至此,我心頭更惡寒。
並且,我還後怕……剛才我差點兒就要接話了。
我已經很小心,很仔細,還是差一點兒中招。
還是因為我見識太少,分辨不清到底是人還是鬼祟。
“那東西有點兒凶,十六,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們村還有母子活屍?竟然都成了血煞。”
陳瞎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忽然開口說道。
我回過神來,心裡頭更是一凜,眼皮狂跳盯著村口。
“陳叔,她還是活屍?!您確定麼……”
我身上的汗毛乍立,全都是雞皮疙瘩了。
母子煞很凶,血煞更是我們對付不了的東西,她竟然還是一個死了都不咽氣的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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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該有多恐怖?還有誰能對付的了?
陳瞎子沉默了幾秒鐘才說道:“屍體化煞長毛,最多不過直立詐屍,害人性命。”
“都能走到村口來,還能說話,隻可能是還吊著最後一口氣的活屍。”
“十六i還需明白一點,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化煞詐屍,也是怨氣凝聚不散來害人。留著最後一口氣咽不下去,才能像是老丁那樣動彈。”
“不然的話,就隻能是鬼祟。”
陳瞎子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你經驗還是不足,不能夠完全分辨,之後是要吃大虧的。”
我覺得有點兒沒臉說話,陳瞎子叮囑過我不止一次了。
我也的確在用心去分辨,忽而我反應過來劉文三對我說的那些話。
我不禁茫然思索,難道說,善良真的會變成弱點?
思緒之間,時間也過得格外的迅速。
子時正刻已經到了……
噠噠噠,村口裡頭似乎一直有腳步聲,忽遠忽近,好似在小柳河附近。
隱隱約約,我還能聽見有人喊我名字,那聲音就像是我爸似的。
我硬生生的坐在車裡頭,直勾勾的看著時間過去。
不走出車,總不會再看見什麼鬼祟東西……我爸既然是被人害死的,我也害怕有人算計著我,讓我提前進村。
最後的一個小時,是最難熬的。
車裡頭儘是辛辣的卷葉子煙煙味兒,就連馮屈都跟著我和陳瞎子一起抽這種煙。
直勾勾的盯著時間,當時刻從分跳到1:00的時候,我心頭狂跳,也鬆了一大口氣。
“子時過了。”我聲音略有沙啞。
“再等五分鐘,再進去。”陳瞎子忽然說了句。
一點零五分的時候,馮屈發動了油門。
車緩慢的進了村,我一直給馮屈指路,朝著我家走去。
詭異的是,這會兒霧氣竟然開始散了。
進村不遠路,才是真的村口小柳河。
路過橋麵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外。
卻發現小柳河的河麵上,竟然漂浮著一個人腦袋似的,隻有頭頂露在外麵,濕漉漉的頭發,在月光和霧氣的夾雜之下,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我眼皮微跳,難道小柳河,還淹死了人?
這小柳河最終的流向,就是劉文三他們村的柳葦蕩,而柳葦蕩又會彙入陽江。
基本上這周圍方圓幾十裡,水裡頭出事兒都找劉文三,最近也沒聽劉文三說起過小柳村有人找他撈屍。
出神的那當口,車已經上了村裡頭的小路。
七繞八拐的指路,終於來到了我家的門外。
院子的門是打開著的,微黃色的瓦斯燈,光線顯得略有幾分暗沉。
我家窮,房子也不怎麼大,院簷上頭的瓦都快掉下來了。
剛一停車,我們才下來,奶奶已經從院子裡頭走出來了。
她穿著一身花襖子,頭發梳著很乾淨,緊貼在頭上,後麵還給紮了起來。
皺皺巴巴的臉,比她從劉文三家裡頭走的時候,又要蒼老了幾分。
眼睛似乎也渾濁了一些,隻不過走路依舊板正。
“奶奶。”我有點兒哽咽,喊了她一聲。
奶奶顫巍巍的停在院子門口,她忽然怔怔的看著我,一動不動。
“奶奶,你咋了?”我壓抑不住心頭的感觸,還有心頭擔憂奶奶安危的那塊大石終於落下去的鬆懈。
奶奶的眼眶裡頭,竟然噙滿了眼淚,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說了兩個字。
“真像。”我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低頭看著自己身上。
這唐裝是馮誌榮給我的第二件。
之前那一件他準備送給爺爺的,讓我穿上了之後,經過顧家那一行,以及在壟山點穴,已經破破爛爛的不成樣子,而這一件也是幾乎相仿。
怪不得會讓奶奶觸動。
恐怕當年我爺爺,也是經常一副唐裝扮相?
這還真的貼合他陰術先生這碗飯。
“劉陰婆,許多年不見,你,蒼老了許多。”
與此同時,陳瞎子也下了車,馮屈也走了下來,不過他則是表現的很恭敬,跟著喊了一身劉陰婆。
奶奶也才回過神來,她定定的看著陳瞎子,眼中明顯有了幾分意外。
又看了看我,她才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會跟著十六一起來。”
“先進屋歇一歇,在外邊兒等了一整天,先吃點兒東西。”我這會兒有滿腹疑問想要問奶奶。
也很想去我爸的墳頭看一看。
當然,我更想先知道,害他的凶手奶奶是不是真的找到了!
三人跟著奶奶進了院子,狼獒也順著走了進來。
院子角落裡頭有好幾隻雞,都嚇得發抖躲在牆角。
狼獒舔了舔舌頭,衝著陳瞎子嗚咽了一聲。
“劉陰婆,也討你一隻雞吃。我這小黑,也一整天沒吃了。”
奶奶則是喊我:“十六,你去抓一隻雞。”
還沒等我抬腿,狼獒就如同箭射一般,竄到了牆角!
在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叼著一隻公雞,走到了院子門口,趴在地上咬起來,一擊斃命,都沒掙紮一下。
坐在堂屋裡頭,桌上放著菜,還有香腸臘肉,甚至還有一瓶酒。
奶奶又去端出來一鍋粥,給我們都盛滿。
說實在的,等了一整天,早就餓了,我是因為心事太重,無心思考,陳瞎子本就少言寡語,馮屈則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多說。
三個人狼吞虎咽的吃東西。
很快填滿了五臟廟,奶奶又安排他們去房間睡覺,我家剛好剩下兩間客房,剛好全都住滿。
陳瞎子倒是沒多說彆的,隻是讓我明天找人把清兒和遠歸的棺材抬進院子,晚上有狼獒守著,不會有問題。
馮屈則是說有需要就叫他,他隨叫隨到。
兩人分彆進了屋,奶奶去收拾桌子,我也再按捺不住了,匆匆走到她前頭,問她,我爸的事兒,弄清楚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凶手,可能是誰?
奶奶卻低下頭,她沉默了許久,才眼皮顫抖的說道:“凶手,可能有三家人,奶奶還沒確定。”
“你知道為啥,奶奶之後就沒說過讓你回村麼?”
“奶奶一直都在說,怕你去祭拜你爸,拿這個當話頭。”
我心頭忽然猛地跳動了一下,不安道:“三家人……這個肯定得排查。”
“奶奶,你說拿怕我去祭拜當話頭,這是啥意思?我自己也怕這個,我也克製著到時間才回來,難道還有啥問題?”
奶奶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才說道:“的確有問題,奶奶之所以當時回村,是因為,你爸的墳被人撅了。”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我腦袋就是嗡嗡作響!
我爸的墳……竟然被人撅了?!
當時,我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