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已經沒入了黃皮子的頭頂,劃開了一道破口,滲透出來殷紅的血跡。
張爾也是風水界的能人異士。
陳瞎子都知道徐白皮的存在,他沒道理不清楚。
我沒有停頓,聲音卻沙啞了起來:“這黃皮子已經死了,就算我說我沒動它,那徐白皮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這大肚子女屍弄它來,已經是打定主意了要送她娃子走。”
“我要是不剝皮,她還是會纏著我。”
“倒不如當機立斷,把她送走,隻剩下一個徐白皮,總要好應對一點兒。”
下意識的,我抬頭看了一眼張爾。
我本來以為他的神色是擔憂並且謹慎的。
畢竟剛才那番話,我聽起來像是忌憚徐白皮。
結果沒想到,張爾此刻的神色卻顯得比較平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定了幾分神,也沒有再說彆的,而是專心致誌的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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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分鐘後,我就剝下來了一張白中透著微黃,還帶著幾分血跡的黃皮子皮毛。
地上隻剩下一具無皮的屍體了。
我去房間裡先拿了一張布,將這黃皮子殘屍包裹了起來,接著才開始裁剪皮。
黃皮襖本身不複雜,其實相當於將整個陰胎當做黃皮子的身體,再將皮套上去。
自頭顱剝皮,腹部之中剪開之後,頭皮部分不動,隻是在胸腹之間做上扣子
又花了約莫一個多小時將黃皮襖做好。
我取出來補陰散,均勻的撒在了黃皮襖上。
月光更加淒冷了幾分。
將黃皮襖托在手中,就像是一個縮小乾癟了的黃皮子,頭耷拉在皮毛上。
“好了?”張爾的聲音響起。
我點點頭,鄭重的回答:“黃皮襖加上老牛,就可以送陰。”
剛說完這句話,偏院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走進院門的便是何先水,他衝我打了個招呼。
“劉文三說你有事情要和我商量?”何先水目光也掃了一眼張爾,明顯有幾分不自然和慌亂。
我點點頭,直接就說道:“我想知道那女屍更多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我沒有回避張爾,也完全沒有必要躲開他。
何先水的臉色又僵硬了一下,卻忽然不開口說話了。
“你想做什麼?”沉默了足足兩三分鐘,何先水才開口問我。
“接陰。”我回答。
何先水臉色再次一變,他額頭上都是冷汗:“你就不怕她讓你伸冤?或者是被她的仇家盯上?”
“她現在盯著我,已經越來越近,她也表明自己的意思了,想要我做什麼。”
“或許我不用猜那麼多,隻看表象,直接幫她接陰。冤有頭債有主,我幫不了她,她就不會在我這裡耗時間。”
“要是我不幫她接陰,恐怕麻煩就會更大了。”說話間,我低頭又看了一眼黃皮襖。
“若是等你幫她接陰之後呢?她還是讓你伸冤怎麼辦?”何先水又繼續問道。
我微眯著眼睛,神色也有了幾分冷冽。
“被逼無奈,那就隻能鎮屍化煞。”
何先水的提醒,也在我本身的考慮範圍之內。
有三元盤的情況下,鎮女屍沒問題。
隻不過,在接陰之後她自己走了的話,那是最好的結果。
鎮屍化煞就代表著惡戰,難保不會有彆的變故。
當然,我心裡頭其實還有幾分想法,這事兒得等陳瞎子來了之後才能辦到。
“那你不考慮那女屍的仇家?我哥的命……”何先水又繼續說道。
我直接就搖了搖頭道:“我和那家人無關,如果隻是因為接陰,他們就要遷怒於我,甚至說對我做什麼的話,那他們管的也就太寬了,他們也未必能動得了我。”
如果說,這一切是發生在張爾和我在見麵之前,沒有經過陽江鐵牛這件事。
他沒有那樣嚴厲的質問過我,信不信風水!
麵對此刻女屍送來黃皮子,明顯我會和徐白皮交惡,還有隱含的那麼多危險。
我肯定會選擇退避三舍。
就算是被女屍纏身,總好過與徐白皮,以及那家人結仇。
可現在我卻不那麼想。
我躲,我後退,隻會讓想要踩上我的人往前逼近。
若是被逼到最後呢?
那堪輿大師帶走了我奶奶,就是對我的另一個警告!
如果說,這女屍逼我到最後我不接陰,她纏上劉文三,纏上陳瞎子,還有何采兒,又是怎麼一副模樣?
還不如現在沒有發展到這一步的時候,掐滅所有的可能!
這樣一來,在明麵上的就隻有我和女屍,就算是那女屍的仇家想要做什麼,恐怕也來不及。
再加上我身邊還有那麼多人,又多了一個張爾。
動我的話,必定也需要掂量掂量。
況且,怎麼應對徐白皮,我此刻的想法也越來越完善,隻差和陳瞎子商量了。
如果我做的足夠天衣無縫,徐白皮就遷怒不到我!
這也是我從張爾身上學到的一點。
他雖然沒有說,但是我理解到了,風水師一個必要的能力!
運籌帷幄!
勘風水,觀麵相,算人命。
我和他能夠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地方,看得到更遠,就要將這一切利用起來,掌握在全盤控製之中。
當然,由大肚子女屍這事情順著走進來,要周旋那麼多的問題,的確風險不小。
可我以後要麵對的,也必定是更凶險的。
搏一搏,如果成了,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難能可貴的經驗!
再說最壞的結果,就是讓陳瞎子,劉文三,以及張爾一起幫我幫忙善後了。
我思緒一瞬間很多,很龐雜,不過卻想的很清明。
這期間,何先水一直低著頭,一聲不吭,他明顯也是在思索。
最後,他忽然慘然的笑了笑,才說道:“羅十六,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和你道歉,我之前也沒有說。”
我瞳孔緊縮了一下,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什麼事兒?!”
“你知道我哥,為什麼會撈她起來麼?若非無親無故的話,怎麼會去碰這麼凶的死倒?還是母子煞?!”
何先水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了。
他沒有停頓,繼續說道:“我猜測,你想知道這女屍更多的事情,也是關於她家人,或者男人的對吧?”
“我以前聽說過接陰要人供奉,當時我哥也和我說過,想找一個接陰婆來。隻可惜他沒那個時間就被人殺了,我膽子小,怕死,也沒敢去行動。”
我麵色又一次變了,眼中更是驚愕無比。
此刻,我已經猜測到了一個可能!
下一刻,何先水眼眶卻溢滿了眼淚,還有幾分懊惱。
“她肚子裡的娃,是何家的種……”
“她會這麼凶,也有其它原因。我對不起我哥……”
話音落下,何先水卻砰的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