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三頓時就先變了臉色,陳瞎子也是麵色陰晴不定。
“十六,你是覺得文三叔會給你添麻煩?一個人你去不得!文三叔不同意!”劉文三直接一把就摁住了我的肩膀,他語氣很硬,絲毫沒有回轉的餘地。
我輕歎一聲,開口說道:“文三叔,你和陳叔幫我那麼多,沒你們我都不知道死了幾次,可你們也涉險不少。”
“此行危機不定,柳昱咒和青屍都是衝著我來的,和我分開,你們就能絕對安全。”
“況且在我師父的卦象中,我是可以讓髻娘羽化的關鍵,所以在此之前我肯定不會出事,陰先生也會全力保護我。”
停頓了一下,我認認真真的繼續道:“你也得考慮采姨,跟我冒險那麼多,她每次在家裡頭等你,恐怕也是夜不能寐。”
劉文三眉頭緊縮,他一甩胳膊,就要開口說話。
忽然陳瞎子就開口說道:“文三,十六講的沒錯,你還沒留個後,的確不合適再跟著冒險了。”
一旁的何采兒,她麵色微微蒼白,低著頭一言不發。
劉文三忒了口唾沫,道:“瞎子,你莫要來摻和,你勸十六彆讓我去?是不是你就露怯了,不想去了?老子還就告訴你了,頭斷了碗大一個疤,怕事兒老子就不是劉文三了。”
“閻王老子要收我的命,他早就收了!現在不收,就是收不掉!這事情沒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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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瞎子卻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何老太。
他這動作,卻讓我心頭咯噔一下。
何老太猛地抬起手,她手中的哭喪棒,啪的一下敲在了劉文三光溜溜的腦袋上。
劉文三倒吸了一口涼氣,嘶聲回頭:“老丈母娘,你這棒子可不能亂敲。”
何老太搖搖頭,道:“你的確不能去。”
劉文三急眼了。
下一刻,何老太又繼續道:“劉家總要去個人,我替你去,你這點微末本事,還是留在家裡照顧好采兒,順便幫十六看著點事兒吧。”
換做其他人說劉文三微末本事,恐怕劉文三馬上就會跳腳。
如今能對付血煞的撈屍人,可不是一個微末本事能形容。
可何老太還偏偏就有這個資格!
她的話,卻讓我更心驚不已。
劉文三正要反駁,何老太的哭喪棒已然舉起,穩穩的落在劉文三的腦門上,稍微動手就能打下去。
“與其讓采兒以後給你收屍,倒不如我給你一棍子,讓你多睡上幾天。”
劉文三瞪著何老太,額頭上滿是汗水。
我猶豫之下,正要開口,陳瞎子卻打斷了我:“十六,你莫要多提,你的命如此,陳叔的命,或許也是如此。”
“昨夜,我莫名的做夢回到當初張九卦給我算卦的那一天,他既然讓我等你,又給我托這夢,也是堅定了我的想法。不要忘了,他下葬之前的那一卦,我已然在靈堂之前說過,瞎子這條命,要用在你身上,恐怕我也是他卦象中的一環。”
“再說手段,有我和老太太在,即便是再遇一次披髪鬼的山崩,不走水路,我們也能護你周全。”
“這……”我還想開口,卻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也就在這時,何老太說了句:“陰陽先生往往沒有自己行動的,他們或許有一念之間改變風水山勢的本領,老天爺很公平,不會再給他們更強橫的手段,這也是陰術先生和鐵口金算那麼短命的原因,他們都太倔強了。”
“你說是麼,陰先生?”何老太目光落在陰先生身上。
她笑了笑,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繼續道:“你這身手,來之不易吧?是否因為這些本事,也耽誤了不少你更想學的東西?”
陰先生並沒有回答,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他轉身回了房間,臨了平靜的說,讓我們商議好了結果,再去告訴他。
至於沈髻,則是走到屋子門口守著。
“十六,你也是有牽掛的,萬事要考慮周道,如今這個安排,就是最周道的結果。”陳瞎子遞給我一隻卷葉子煙,他忽然笑了笑,道:“莫不如這樣,讓你算上一卦,看看老太太此行吉凶?”
陳瞎子這番話落下的同時,他的眼睛忽然眨了眨。
雖說這眼珠子如同瞎了一般,並不能看清什麼東西,但也給了我提示。
因為隱隱的,陳瞎子側頭朝著沈髻和陰先生那邊動了動眼皮。
陳瞎子還有什麼發現?
並且他這個提議,也的確讓我動搖了。
算上一卦,若是大吉,那我沒有阻攔何老太的道理,劉文三不會繼續反對,我也能放心。
若是大凶,那他們也就沒理由跟著我了。
之所以我沒有給自己算卦,也是因為骨相之中有過叮囑,自算多變,很容易落卦不準,也會有其他的命數影響在內。
還沒等我點頭,何采兒先應了一句:“好!讓十六算一卦!”
何老太轉過身,朝著堂屋內走去。
“院子裡頭風大,屋裡頭算吧。”
一行人回到堂屋之中,陳瞎子卻將屋門關上了多半,隻留下一條縫隙。
從這兒能看到,沈髻一直呆在陰先生房門口沒動過。
不過她的目光,明顯到了我們這邊。
我稍微知曉了一些陳瞎子的意思,這也是他對於陰先生和沈髻的防備小心。
何老太摸出來一張紙條,在上頭寫了生辰八字,我接過來之後,也低頭打了算盤。
劈啪的聲響之中,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卦象。
我心頭微凝,這一卦為乾下巽上,名為小畜之卦,全稱為風天小畜。
一眼我就看遍了六爻之相。
這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每夜都會看骨相,宅經,還有葬影觀山。
對於卦象的解速也越來越快了。
劉文三比較心急,馬上就問我,卦象是吉是凶?要不然,給他也算一卦?
何老太皺眉看了劉文三一眼。
接著她的目光也落到我身上,道:“怎麼樣,羅十六?”
我眼皮不受控製的跳動了兩下,又反複解了一遍卦象。
陳瞎子忽然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明顯是讓我小點兒聲音。
我眉頭緊鎖,然後才不自然的說道:“凶吉參半,這卦象,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