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彌漫在長廊之中,我一路狂奔,這期間屍頭菇的毒素徹底被化解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小腹根本無法抑製的劇痛。
仿佛隨時小腹會被撐破一般。
終於,我跑進了大殿內。
滿地的鮮血更顯淒涼,地麵還有不少頭顱,胳膊,分明是那些村民的殘肢。
陰先生最後能拿下馬寶義和梳婆,那些化作血煞的村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我快步的走到那石碑前方,被鮮血澆灌過的石碑表麵,透著一股異樣的光滑。
尤其是其上的字眼,仿佛都在跳動一般。
我卻隻覺得心頭惡寒不止。
隻是赤手空拳,又怎麼破石碑?
我左右四看,想要找一個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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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看見了剛才馬寶義從房頂落下來時,他踩著的那一截房梁。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當時陰先生分明可以帶著沈髻躲開,不過他卻沒躲,隻是踹開沈髻。
這一來是沈髻還未曾放夠血,不能死。
二來就是保護這石碑了……
若非馬寶義攻敵所必救,重創了陰先生雙臂,恐怕此刻的狀況如何還未曾可知。
盯著房梁看了好幾秒種,我卻也有種無力感。
這麼大的房梁,一個人都抱不住,我是肯定拿不動。
我也不敢耽擱時間,一邊繼續想辦法怎麼破了這石碑,一邊快步走到那懸掛著人皮,鈴鐺的八卦架子前。
八卦八個方位,每一個位置上都點了一盞長明燈。
幽幽的燭火雖然微弱,卻格外穩定。
“燈亮燈滅……再無機會……”我喃喃自語,單手抓住八卦木架,狠狠的朝著後方一拽!
木架分明是固定在地上,我厲喝一聲,整個架子直接被拽了起來。
接著我朝著後方又是一甩,木架嘩啦一聲,直接被我甩到了大殿半中央。
燭台翻倒,卻並沒有徹底滅掉,反倒是點燃了木架上的那些人皮,熊熊燃燒起來。
很快,所有燭台都融成了一團火焰。
火舌竄的足足有好幾米高!
隱約之間,我似乎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在耳邊不停回蕩……
正當我打算繼續想辦法,破掉這石碑的時候,忽而腳步聲響起。
我麵色微變,心頭也沉了下來。
抬起頭,火舌攢動之間,我看到了從外麵走進來的馬寶義,以及攙扶著他的梳婆。
國字臉因為乾瘦,變得細長了不少,尤其是那雙狹長的眼睛。
恍惚間,我以為又看到了當初的討死狗馬寶忠。
他腰間掛著的馬連玉人頭,微微晃動。
梳婆的眼神很冰冷,看我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馬寶義忽然抬起手,拍了兩下手掌。
啪啪的鼓掌聲,響徹整個大廳。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羅十六,若非你還是這副模樣,我會以為自己認錯了人。”馬寶義的聲音倒沒那些陰翳,反倒是很渾厚。
我卻很警惕,當日我也算是丟下馬寶義獨自行動,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髻娘墳被困幾個月。
他會當做無事發生?我覺得不可能。
這會兒我要趕緊破掉石碑,陰先生喪了命,仆從也都沒了,馬寶義這變數反倒是成了最大的橫生枝節。
“馬寶義,你想活著離開這裡麼?”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也凝重無比。
“嗬嗬。”馬寶義笑了笑。
我眼皮微跳,直接說道:“我們兩個有什麼仇怨,下山之後可以解決,髻娘已經醒了,她羽化過半,我對付不了她,現在的你也對付不了她,沈髻上去拖住了時間,我必須破了這裡的風水。”
“如果你攔住我,那我們就隻能一起死在這裡,給髻娘作伴了。”這些話我沒必要隱瞞。
小腹位置脹痛愈發難忍,我這會兒連打鬥都做不到。
生死之間,孰是孰非,就隻能看馬寶義是否能分得清楚了。
也就在這時,梳婆忽然側身在馬寶義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馬寶義若有所思,狹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盯著我一直看著。
我額頭上的汗水更多,脊梁骨也不停的躥寒意。
沒有彆的選擇,我隻能摸出來兜裡那把接陰用來剪臍帶的剪刀。
匕首和哭喪棒已經在和髻娘搏鬥之中遺落。
我身上唯一一件利器也就是這個了。
屍丹造成的疼痛,已經讓我微微發抖了。
可馬寶義要橫生枝節,我就彆無選擇。
也就在這時,馬寶義忽然又笑了笑,道:“警惕了不少,也比之前狠了不少,羅十六,你這會兒可以放心一點,我不會和你動手。誰不想活著呢?”
“你身上的傷勢,不輕吧?”
“我倒是可以幫你一把,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如何?”
馬寶義厚重的聲音,都緩和了不少。
我瞳孔緊縮,眼皮也狂跳起來。
馬寶義前半截話我覺得欣喜,最後一句,卻讓我心頭發沉。
可我現在,卻彆無選擇……
“說。”我從牙關裡頭擠出來這一個字。
“下山之後我會想到的。”馬寶義直接跨過那竄動的火舌。
這期間火苗已經快要燃儘,木架隻剩下灰燼,人皮隻有一些殘餘,燭台早就沒了。
馬寶義也到了我跟前,此刻梳婆也正近距離的看著我的臉。
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太陰翳,讓我瘮得慌。
“怎麼樣羅十六,你還要很多時間考慮麼?看來,你不怎麼著急。”馬寶義語氣倒是平緩了不少。
我也沒再說彆的了,抬起手,指了指那木梁。
視線也落到石碑上,我一字一句的說:“毀了這石碑,就毀了這風水局的穴眼,髻娘墳就破了,她百年計劃,功虧一簣。”
馬寶義的眼中陡然閃過一絲精光。
他掙脫開梳婆的攙扶,快步到了木梁之前。
接著他狠狠一腳踹在木梁之上,同時也爆喝一聲。
轟的一聲悶響,木梁竟直接被踹飛,狠狠的撞擊在石碑之上!
又是哢嚓的脆響,整個木梁四分五裂,而石碑……竟然隻是開裂了幾道縫隙……
我麵色變了變,心也落空了半拍。
“還不夠……要碎掉才行。”我咬牙說道。
馬寶義冷哼了一聲,他忽而縱身一躍,又在石碑上借力,緊跟著踩踏至我的肩頭,竟然直接飛躍到了房梁之上!
我抬頭一看,這大殿頂端,的確有不少同樣粗壯的房梁。
心頭一凜,我快步往大殿之外跑去。
馬寶義已經踹中另一節房梁,悶響之間,那節房梁直挺挺墜落而下,砸向了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