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醒了!快進來!”何老太也沒等我答複,立刻喊話出聲。
房門推開,張爾匆匆走進來。
他身邊還跟著幾個髻娘村的村民。
那些村民看我的目光,明顯還是抵觸和冷漠。
張爾的臉色瞬間也變得驚詫無比:“已經到極限了,把他抬出來!快!”
在張爾的指揮下,那幾個村民將我抬出了房間。
院子當中放著一個很大的木桶,裡頭不光是水,也有很多冰塊。
我分明能感覺到這些血液在皮膚表麵不停滲出,溫熱感愈發強烈,刺痛感也越來越密集。
一直當我被放入木桶之後,那種感覺才稍微好了一些。
最後剩下的,就隻有小腹的墜痛感。
屍丹在我的腹中已經是格格不入,像是個鐵疙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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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膝坐穩,不要異動。”張爾沉聲叮囑。
他的語氣,明顯要比陰先生那天隨和太多。
我按照張爾的說法去做。
也感覺身下有不少顆粒的東西,不知道是五穀還是彆的物品。
張爾抬了抬手,有人跑出了院子。
幾分鐘之後,那人帶著陳瞎子回來了。
在陳瞎子手中卻捧著一個搪瓷碗。
隱約我看到碗裡頭裝著粘稠的油,透著澄黃色,還有一股難聞的臭氣從碗裡頭飄出來。
張爾接過了碗,他定定的看著我,沉聲道:“屍丹集風月之精,不咽之氣,羽化之果,人有精氣津液,四肢九竅,五臟十六部,三百六十五節,乃生百病。”
“屍若羽化結丹,無病痛,無腐爛,精神長存,肉身不滅,常人難受屍丹之精氣,二五之精過滿,滿則溢出,崩體而亡。”
“生氣過重,以死氣灌之,此生機屍丹怨其死氣,才可取出。”
張爾這番話說完,他便抬手在那碗裡撈了一把,朝著我鼻子,耳朵,眼皮,嘴巴處塗抹。
那股臭氣撲鼻而來,我總算弄清楚這是啥了……
這分明就是屍油!
我頭皮發麻到了極點。
屍體裡頭練出來的油塗抹在口鼻上,可想而知有多惡心。
可偏偏這麼做了之後,我身上的疼痛的確在減緩。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流血仿佛消失了。
小腹中的脹痛變成了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
張爾在我頭臉上塗抹滿了屍油之後,忽而他捏住了我的下顎,將我頭托了起來。
緊跟著,他竟然將碗中的屍油朝著我鼻子裡頭倒去!
我瞪大了眼睛,本能都想反抗。
陳瞎子和何老太頃刻到了我身邊,一人按住我一側肩膀。
何老太明顯眼中也有些不忍,卻還是沉聲勸了我,讓我彆亂動。
旁邊那些髻娘村的村民男人,有人捂著嘴巴乾嘔,甚至有人跑到旁邊吐了起來。
粘稠的油脂倒入鼻翼,仿佛都流進了喉嚨裡頭
那股流淌感進入身體之後,我頓時覺得前所未有的寒冷。
小腹的翻江倒海,變得更為劇烈。
我哇的一聲便嘔吐了起來。
粘稠的屍油被吐出,桶裡頭的水頓時飄滿油花。
一個堅硬的東西忽而鑽過喉嚨,咕嘟一下墜入了水中。
我還是吐個不停,幾乎要將胃液和膽汁都完全吐出來了,作嘔感還是很強烈。
旁邊陳瞎子已經知會村民弄來了乾淨的桶和清水,他和張爾直接過來攙扶我,將我換了一個桶,讓我洗乾淨身上汙穢。
小腹的墜痛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就是輕鬆!
這輕鬆的感覺,好歹壓抑了一些作嘔感。
我趕緊也洗了一把臉,隻是臉上的油汙怎麼洗,都感覺很粘稠。
我本來也準備去拔掉小腹上的銀針,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自己掉了。
剛才我吐出去的東西,肯定就是屍丹,我也鬆了一大口氣。
惡心是惡心了點兒,至少命保住了……
我的確沒有福氣和本事消受這樣的奇物。
張爾在攙扶了我之後,就命人將桶裡頭的水倒出來不少,最後探手從桶底撿出來了屍丹。
我本以為被我吞了那麼久,這屍丹會有所變化。
可沒想到,它還是如同鴿子蛋一般大小,表麵圓潤無比,透著青白色。
仿佛這段時間給我彌補二五精氣,還有我受傷,它讓我複原,都對它沒有造成絲毫的損耗。
張爾的眼中也透出幾分奇異之色,喃喃道:“陰屍結丹我聽過,這種羽化善屍的屍丹,我還是第一次見。”
“本身的羽化屍,就已經生氣十足,生氣都結成了丹,可想而知其中生氣應該多濃鬱。”
“你能服下它,還能撐住這麼多天,恐怕和你本身陰生子的大陰之命有關,死人肚子裡出來的孩子,天生就有缺陷。或許它已經無形之間彌補了。”
說話間,張爾取出來了一個小小的錦盒,將屍丹放入其中。
蓋上蓋子之後,他竟直接將屍丹遞給了陳瞎子。
我也深深的看著張爾,他對於屍丹並沒有露出什麼覬覦之色,這也令我驚詫。
陳瞎子接過屍丹,貼身裝好。
東西給了陳瞎子或者給我,都是一樣的結果,表明了張爾的態度。
同樣也看出來,陰先生的風水術的確也有不少缺陷的地方。
張爾能取屍丹,陰先生卻沒做到。
我從乾淨的水桶裡頭爬出來,張爾則是讓我進屋去換套衣服,好好休息下。
他也沒有立刻提要書的事情。
明顯,他已經徹底理智了下來,沒有像是山上那樣魔怔了。
陳瞎子則是開口說沒必要多休息,留在這裡夜長夢多,要趕緊把金算盤拿回來,然後離開。
“金算盤?”張爾眉頭一皺,他盯著我:“你把算盤弄丟了?”
我沒接話,臉上也有幾分苦意。
那幾個髻娘村的村民則是收拾院子裡頭的東西,並且離開。
我先回房間換了衣服,我也不累,取了屍丹反倒是身體恢複更多。
本準備馬上就和陳瞎子動手,尋覓村內找到那個侏儒,取回金算盤。
結果再推門回到院子裡。
院子正中央,站著一個人……
沈髻頭發披散至腦後,卻穿上了一身陰先生那樣的唐裝。
她從未這種裝束出現過,隱約之間,我仿佛覺得她和亭台之中的髻娘身影重疊了似的。
甚至不由得注意了沈髻的骨相。
沈髻的皮膚蒼白,明顯還是失血過多的虛弱。
屋門旁邊,張爾,陳瞎子,何老太都守著我,他們一言不發,對於沈髻也很警惕。
“我想和你談談。”
“單獨談一談。”沈髻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