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羽化惡屍一動不動,甚至都沒有睜眼,可我脖子被扼住的那窒息感卻格外地真實,就像是被一雙手緊緊掐住一樣。
那股冷從四肢百骸傳遞而來。
那殘破的羽化惡屍讓我清楚地感覺到:他醒了,正在注視著我,
而且這注視中蘊藏著濃烈的恨意,怨毒……
脖子被卡住的感覺越發強烈了起來,極度的缺氧讓我感到大腦開始空白。
我忽然發覺不對勁,艱難地低頭一看,脖子上竟真的有一雙手……
這雙手骨節凸起,其上全是老繭,分明是個練家子的手掌!
餘光往後看,掐著我脖子的,竟然是馮軍!
他雙目呆滯,麵容凶狠,冷寂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殺機凜然。
我開始還以為這是羽化惡屍給我的心理壓力,卻沒想到,他竟然會讓馮軍撞了祟,當真是凶!
也就在這時,又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這腳步聲更讓我一個激靈,又來一個?還是幾個?
思緒的瞬間,我立即抬起手,楊公盤直接朝著馮軍的臉上一拍!
啪的一聲輕響,我留了餘力,沒有狠拍下去,否則的話,這帶著方盤的楊公盤,必定可以把馮軍的鼻骨打斷。
一聲悶哼,脖子上的手瞬間鬆開,我迅速回過頭,馮軍蹬蹬蹬地後退了好幾步。
同樣我也看見陳瞎子,劉文三,馮保等人從廊道那邊衝過來。
馮軍在後退,馮保直接上前,手肘狠狠地製住了馮軍的脖頸!
“他被撞祟了而已,沒事了。”我馬上就製止了一句,馮保動作僵硬下來,沒有繼續下狠手。
“莫名其妙撞祟?剛才就見鬼了,馮軍在後院好端端待著呢,直接一下子就往外跑。”劉文三皺眉說道。
陳瞎子灰白色的眼珠子卻注視著五鬼木的棺材,緩步走到了棺材之前,定定看著其中的屍體。
憑借陳瞎子這視力,他應該無法看清楚棺材內的屍體,但可以看個大致的影像。
我先回答了劉文三的問題,大致就說了一下這羽化惡屍,我剛才刺激了他,他找個人來撞祟,給我下馬威而已。
劉文三當即就抽出來了腰間的鍘鬼刀,他也走到棺材前頭,鍘鬼刀連續比劃了好幾下,罵了個操字,說他敢給你下馬威,等會兒我把他四肢都給卸了,接著劉文三又咦了一聲,說道:“沒有四肢,少隻胳膊,就三肢,行!更好卸。”
當然我曉得劉文三說的也不過是狠話罷了,我沒開口,他不會真的動手。
至於陳瞎子則是雙手朝著棺材內摸去……
他的手竟然都摁住了羽化惡屍的頭頂。
“十六,你有什麼計劃了麼?”陳瞎子忽然問道。
我心頭微跳,陳瞎子眼神不好,可心思卻很縝密,能夠感受到我的心態變化?
略微沉凝,我將剛才和羽化惡屍所說的事情,以及我猜測的那些結果告訴了他。
當然,我沒有說和風水局相關的半個字,隻是說了,我要用羽化惡屍來對付徐白皮。並且說完了之後,我更是鄭重地看著馮保和馮軍,告知他們聽到的這些都要爛到肚子裡。
人多眼雜,同樣口耳也雜。
風水局我會安排下去讓馮誌榮去布置,可具體是什麼作用,我卻不會說。
因為徐白皮不懂風水,可他又會用黃皮子迷惑人心。
隻有我一個人知曉風水作用,才能顧全大局。
至於我要用羽化惡屍來對付他,這事兒被其他人知道也無礙。
陳瞎子若有所思,他的手從羽化惡屍的頭臉上往下,在他身上繼續摸索。
我也沒阻攔陳瞎子,大家都在這裡,這羽化惡屍也鬨不了亂子,畢竟他沒屍丹。
幾分鐘之後,陳瞎子抬起手來,他手中多了幾樣東西,一塊腰牌,一把已經鏽蝕了的槍,還有幾枚年代感十足的大錢。
“十六,你看看。”陳瞎子將東西遞給了我。
我低頭去看的同時,他又繼續開口:“五鬼請魂不能教你,背屍這事情,陰陽先生不好做,我來。”
“這……”我身體一僵,皺眉道:“折壽。”
“命夠硬就不怕折,你顧全大局吧。我相信你能掌控一切,犧牲一點陽壽,已經可以接受。”陳瞎子再次說道,停頓了一下,他又開口:“五鬼請魂術是秘法,隻能傳給下一任,我師父也不會同意的,十六,這是死規矩,你不可能拜神婆,你拜我,或者我師父,我們都受不住。”
“……”我沒說話了。
因為陳瞎子說得很有道理,並且也的確是規矩……
我也不可能改換師門,他們也承受不起我的命數,當不了我名分上的師父。
沉凝了片刻後,我道:“馮保,馮軍來搭把手,先將棺材弄去後院。”
此時馮軍已經清醒過來,不過是臉上被楊公盤砸過的地方,有些淤青的傷痕而已。
他麵色上明顯有所惶恐,剛才的事兒,他自己肯定有所察覺,再加上旁邊馮保肯定會解釋,所以那惶恐,是對我的害怕。
“不用多想什麼,撞祟這事兒,文三叔撞過,陳叔撞過,馮軍,我現在將你當自己人,你不要想太多。”
馮軍的臉色這才鬆緩下來不少。
我們幾個人一起動手,將棺材抬去了後院。
此時那些撈屍人也還在院子裡。
在我的示意下,馮軍和馮保過去將這些人請到了彆處。
後院就隻剩下我和劉文三、陳瞎子,三人了。
我看向後院的一個房間,讓劉文三、陳瞎子幫著我將這羽化惡屍抬了進去。
緊跟著我就開始用地支筆和細麻抄紙畫符。
將羽化惡屍放置在這房間的床榻上,我在牆上貼了數張押鎮神咒,鎮煞符,又用黑狗血在床下的地麵上畫了河魁斬屍符。
這河魁斬屍符就是地相堪輿之中,帶殺機的風水符了,也是李遁空之前用過的招數。
這些準備做好之後,我才示意陳瞎子和劉文三和我出房間。
最後我在門上,畫了更大的一張押鎮神咒。
當然,這押鎮神咒並不完整,我沒用精血。
“現在暫時還不用五鬼請魂,我還需要很長時間來做準備布陣,陳叔,文三叔,你們去休息,明天我就會讓馮家先去修一個仙家牌樓給徐白皮。”
“牌樓?這啥意思,十六你要供奉他?這幾天看沙盤,不會看傻了吧?!”
劉文三眉頭當即就緊皺了起來。
我沒有停頓,也沒有回答劉文三,而是繼續說道:“這仙家牌樓我要修在老街的入口,並且我每天都要給他上供,黃金白銀活雞,一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