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一向紀律嚴明,守時這點更是不用說。所以何典陽他媽約了我下午兩點見麵,那真是踩著時間過來的。當然,這也多虧了中國的航天事業,讓航班準時到達,不過話說回來了,我覺得以何典陽他媽的性格,如果航班晚點了,她估計會掐著時間從飛機跳下來赴約。
我早一步點好了兩杯咖啡。坐在靠角落的位置靜等,見她身上依稀帶著風塵……仆仆,我站起來跟她打了個招呼。
她步子微微有些遲疑,臉上表情也有點不自然。
“梁小姐。”她朝我點了點頭,態度雖算不上和藹,但語氣也沒以前那麼生硬了:“等半天了吧?”
“沒有,我剛來。”我下意識的引用了一句大家慣用的場麵話。是啊,我半個小時前剛來。
何典陽他媽坐在我對麵,我破天荒的從她那一絲不苟的表情裡看出了一點點的緊張和局促。她媽雙手交握放在桌上,半天才開口:“這次典陽的事我都聽說了。我是一名不稱職的母親,以前也因為一些事情對你有偏見。這點我深感歉意。”
我扯了扯嘴角。我要是說‘你說的很對’我覺得以後要是跟何典陽結婚了,我這日子也不好過。我要是說‘沒有沒有’我心肝脾肺又都有點虛,所以我隻能沉默的喝了一口咖啡。
何典陽他媽見我如此倒也沒像以前那樣拍案而起,而是又安靜了一會:“我知道以前的事在你心裡有道隔閡,我今天來不是想征求你的原諒,隻是剛才那些話我不說出來,心裡不舒服。好了,我也不過多打擾你的時間。謝謝你肯前來赴約,那麼,梁小姐,我們以後再見。”他媽說完站了起來,朝我伸出了一隻手。
我跟她輕輕握了握,見她出門右拐。趕緊掏出手機給何典陽打電話。
“聊的還算愉快?”
何典陽接起電話的時候,聲音裡的笑意怎麼也掩蓋不住。
“切。”我翻了個白眼:“就那麼回事吧,你不去見見她?怎麼說也是大老遠過來的。”
“嗯,我這就聯係她,你到公司之後給我打個電話。”
從咖啡廳出來,我直奔公司。所幸隻隔了兩條馬路,而且我穿高跟鞋跑步的技能日漸提升,一口氣跑幾百米不成問題,所以金敘給了我半個小時的假並且讓我必須按時回去這事,那都不是事兒。
我氣喘籲籲的站在金敘辦公桌前想跟他銷假。
他老人家一手拿著杯子,另一隻手看著資料:“有什麼事喘完氣再說。”
我聞言趕緊一心一意的喘氣,喘了半天剛喘好,又見他將手中杯子朝我這送了送:“加一勺糖謝謝。”
我在心裡跟他們老金家祖宗十八代都打了招呼,這才伸手接過杯子。去到休息間一看,糖居然沒有了。
我苦著臉又去到營銷部。何典陽他們正在開會,偌大個玻璃門內,何典陽坐在前排,一臉正氣的在跟他們部門一堆光棍布置任務。時不時有人提出疑問時,何典陽會仔細傾聽,眼神專注,然後做出決定之後再開口告訴大家。
我曾經有幸旁聽過一回。會議結束後有個小男生拉住我說:“嫂子你都不造,你來了之後頭兒開會可是溫柔了不少呢。”
我聽的老臉一紅。嫂子什麼的,忒羞射了。但又暗搓搓的想拉住他讓他再叫幾遍給我聽聽。
我捧著金敘的杯子站在何典陽他們地盤發呆。也許是我這個目標在空曠的辦公區顯的太突兀。正在講話的何典陽稍稍側頭皺著眉朝我看了過來。
他一看我,他們整個會議室的人眼光向我飄來。
我有些尷尬,朝他們揮了揮手。然後知趣的走到一邊等著何典陽會議結束。
他們的會開的時間有點長。我端著杯子坐在他們門口等著他出來的時候,金敘黑著一張臉摸了過來,見到我之後更是麵如寒霜,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我讓你去加糖你在乾什麼?”
我有些理虧,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糖沒有了,我來借糖……”
金敘額角青筋跳了好幾下,繼續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沒、糖、就、不、喝、了。你還不跟我回去?”
等等,這古代私奔之後被爹逮著要綁回去痛揍一頓的既視感是從哪出來的?
我鼓足勇氣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了口氣:“哦。”
金敘:“……”
我跟在金敘後麵回了市場部,一路上覺得寒風撲麵。我就像那在風雨中搖曳的小草。
“最近的產品上市規劃做了嗎?”
一回到市場部,金敘立馬甩給我一個問題。
我一愣:“最近公司有產品要上市了嗎?”
金敘猛的拍了下桌子:“這工作你能不能乾?不能乾你……”
說到這他好像想起來這公司以後有很大的可能落在我手裡,所以他愣住了。半天之後鐵青著臉,依舊氣勢滔天的衝我吼道:“這工作你能不能乾?不能乾我給你滾!”
我流下兩行清淚:“經理你彆滾,嚶嚶嚶,我這就去做規劃。可是調查員的分析報告還沒交給我。順便,我真的不知道公司有什麼產品要上市了呀。”
金敘大步流星走回桌前,從抽屜裡扯出來一遝紙扔到我懷裡:“拿著出去看!看不完不要下班!”
“哦。”我把眼淚給憋了回去,手中杯子往他桌上一放:“經理您記得讓采購去買糖。嚶嚶嚶。”
金敘:“……”
我抱著紙回到桌前,看著上麵調查員條理清晰的把調查情況陳列出來。我又按照他所陳列的市場,給產品定位,製定產品規劃,渠道政策。等一係列的工作完成後,我癱在椅子上,隻見出氣不見進氣,憋的兩眼直冒金星。坑娘!太坑娘!
“還有十分鐘下班,我希望在下班前看到上市規劃。”
公司內部的聊天係統裡,跟金敘的對話框中,原本一向用黑色宋體字的他突然用大紅色宋體最大號發來一句話。
我被那血淋淋的字嚇了一跳,抬頭朝他辦公室看,他正在麵色嚴謹的在看著什麼,跟這血淋淋的字根本搭不上邊。
我趕緊把規劃整理好,跑去了他的辦公室:“經理我做完了。”說完把紙遞給他。
他很隨意的接了過去,又很隨意的看了一眼。
我站在原地等著他訓話。孰料半天他都沒抬頭。
他不放話,我也不敢走,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到他終於從一堆文件裡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我還杵在他辦公桌前,微微蹙起眉頭:“你乾嘛?”
噗,我倒地吐血。
我乾嘛?我……乾嘛……
“我等著您訓話。”我規規矩矩的回答。
金敘好像來了興致,坐直身板靠進椅背:“好,那你想讓我訓你點什麼?”
“經理再賤。”我灰溜溜的出了他的辦公室。
總經理了不起啊?總經理就這麼流弊轟轟的啊?
我抓起桌子上的紙巾直接塞進包裡,踩著下班的鈴聲就要出去。
“梁溫暖。”身後金敘適時的叫住了我:“部門明天晚上聚餐,把時間空出來。”
“啊?”我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聚餐?難道這個月業績不錯?”
“對,所以你請大家吃飯,我已經跟他們說完了。”金敘說完之後就施施然的從我身邊走過,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聚餐啊。我對著門框翻了個白眼,聚餐不錯啊聚餐。